卡拉却什么也没做,她跪倒在碎成渣的绿宝石上,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头脑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乔治早在事情发生的那一秒就放开了金妮,现在他正神情恍惚,和卡拉跪在一起,膝盖挨着膝盖,使劲摇晃着弗雷德软绵绵的躯体。
有咒语突破重围,向这个方向袭来,一群红发的人围住了他们。
“乔治!卡拉!站起来!站起来!”韦斯莱先生挡在他们身前,向来沉着的男人现在正带着颤抖的哭腔,但还是背向着他们,坚定地发射着保护咒语。
“乔治!站起来,求你了!”珀西也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但他没有向身后看一眼,不停的把咒语射向接近这边的食死徒。
反倒是韦斯莱夫人,一滴眼泪也没有留,脸上带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果敢坚毅的神情,她正迅速而高效的运用一种强大的白魔法,每一个被她指着的食死徒都尖叫着爆体而亡。
但若是有人能分神去观察她,不难发现,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正颤抖着发出悲鸣。
混乱的院子里,这群人用身体围成了一堵墙,保护着逝去的挚爱,这种魔法比无数个盔甲护身连着一起造就的金色高墙还要强大的多。
卡拉却深陷在无边的绝望里,她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结局,伏地魔只剩下一片魂魄,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杀死了,可是这一切将再没有任何意义。
她看向身旁的乔治,发现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正用那烧焦的袖子擦拭着弗雷德脸上纳吉尼的血迹,幼稚地一遍遍呼唤着他,仿佛这只是他们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玩笑,下一秒弗雷德就会从地上弹起来笑话他们俩的天真。
卡拉却明白,那些快乐、欢笑、沾着露水的鲜花、餐桌上不成调子的歌声,都消失在长夜的最后时分。
弗雷德死了,乔治便也跟着一起死了。
所有他们深爱的人,都再也不会感到快乐。
即使没有汤姆·里德尔,留给他们的,也只会是漫长而枯燥乏味的一生。
看着这座承载了所有幸福回忆的城堡,双胞胎曾经从这里,在漫天的夕阳与烟花中冲向蓝天,那样鲜活的笑容还历历在目,她还能闻到血腥味中夹杂着草坪和泥土的熟悉香气,卡拉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不能让弗雷德死在这里。
她颤抖着抚上弗雷德的脸庞,手上那枚戒指上的石头,发出微弱的震动。
卡拉愣住了。
她想起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墓园里,那个被风化到几乎认不清的隐秘符号。又想起相邻那座大理石墓碑上镌刻的墓志铭。
最后一个要战胜的敌人是死亡。
她心中升起最后一丝,隐秘的希望。
再试这一次吧,一次就好。
在霍格沃茨摇摇欲坠的城堡下,卡拉跪倒在血迹斑斑的冰冷大理石地板上,看着眼前爱人逐渐冰冷的尸体,最后一次念起那个古老而复杂的咒语。
她知道,如果这一次再不行的话,就永远都不可能再成功了。
“拜托了。”卡拉喃喃哀求着,“拜托了,就让他醒过来吧,我愿意替他去死。”
卡拉的长袍里,老魔杖、复活石和隐身衣,再一次一同缓缓发出那种频率一致的共鸣,只是这一次,震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卡拉听见,还有别的什么,也开始一同震动起来。
她听见凛冽的长风流浪过荒原;她听见冰河世纪遗留的山脉在颤抖;她听见自己心血焚烧时发出的爆裂声;她听见周围稀薄的空气,在一寸寸结成寒冰;她听见耳边有陌生的喃喃低语,仿佛在述说着这片土地上,所有风尘仆仆、却又沾满爱意的过去。
城堡中一片不同寻常的死寂。
好像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情,闪光、爆炸声、惨叫和狂吼声都平息下来了。
天边本来已经泛起珍珠色的白光,这一秒却又回归了漆黑的冬夜。而这片废墟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片不同寻常的寒意入侵。
但是除了卡拉,谁都看不见,一团铺天盖地的巨大黑影,在几乎要冻结的寂静中,悄悄降临。
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就在这一瞬间。这个同时拥有隐形衣,长老魔杖和复活石的,拥有三兄弟血脉的女孩,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为代价,成为了死神的主人。
所有战成一团的人们都停下了,大家或倚着废弃的栏杆,或跪坐在破碎的石板间,却都不约而同望向这边。
伏地魔本来以一敌四,但现在,他们都被一种无形的黑暗笼罩着,不受控制地看向那片被很多人围起来的空地。
“把他带回来,把他带回来。”卡拉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语,跪在地上,看向横挡在他们和伏地魔面前,那团应该被称为死神的黑影,它长得有些像摄魂怪,像是带着巨大的黑色兜帽,浑身散发出的死亡、腐烂的气息,却远比摄魂怪要浓烈的多。
“主人,如您所愿。”她听见那个低沉的嗓音说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狱传来。
“但是生命的死亡不可避免,要挽救面前这个人,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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