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飞人连轴转不知第几个星期,临近跨年,傅靖远终于给自己安排一次长假。说长不长,亦有七八天时间。
他没去公司,在家买了一整年新出的游戏光碟,连接电视,没日没夜打游戏,满柜子威士忌和香槟,周叁五六喝这瓶,周一二四喝那瓶,定的新车也到了,周日出门开大趴。安排得可谓井井有条。
但有计划的安排第二天就被打乱。
他的微信,几乎没点开过,只存了一个好友的微信,突然被狂轰乱炸。因为从来没响起过,所以傅靖远对这个绿色软件处于置之不理状态,更没有设置静音。
沙发前他扔下手柄,被哐当哐当的巨响吵得烦躁不堪,一脸怒气地点开微信,微信名:宋天阳,他的小员工,给他发来十数条未读消息。
【你在哪?】【回话。】【快点回话!】【我告诉你,我很生气!】【再不回话我就去你家。】【老娘今天就要睡你。】【你这个狗男人,你上次说好的睡觉结果鸽了我。】【鸽了还不给我道歉。】【气得我几个月没缓过神来!狗东西!】
傅靖远差点不认识中文。
被下属指着鼻子骂狗东西,竟然是自家公司文化。
傅靖远端起手机正要打字回复,那边秃噜秃噜弹了语音过来——他平缓了一下心神,克制自己不要暴怒,才慢慢接通电话。
没来得及讲一个字,那边宋晓月熟悉的,八音盒般的尖叫嗓音扬道:“傅靖远!你快过来接我!你家小区保安不让我进门!”
“……”
复兴花园的安保严到什么程度。冬天的麻雀、夏天的苍蝇,没有业主打招呼都飞不进来一只。
傅靖远莫名有些兴奋,带着看好戏的心思,晃晃悠悠下楼,还没走到小区门口,老远就看见保安亭外一只狗熊般强壮的女人包裹白色大面包棉袄,像南极企鹅般拍打着臂膀,举起双手用力朝他挥舞:“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傅靖远!”
他面露愠色,想假装看不见已是来不及了,宋晓月像终于等到爷爷来接自己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大步跑来,蹭的一下跳蹦到傅靖远身上挂着,穿紧身牛仔裤的小细腿盘在男人的腰间,两只胳膊扒拉着他脖子不放,亲密地贴脸与他左蹭蹭右蹭蹭,好似认识了不知多少年。
然后得意地回头,对方才还趾高气昂不许她进门的保安大叫:“我老公说了!明天就把你开除!”
这是要把他的脸也丢到太平洋去,傅靖远一只大掌托着小女人的屁股狠狠捏紧,不吱声,决定快步转身回自己楼里去。
他不吱声,宋晓月也不吱声儿了。两人抱在一起、静默不语走进电梯。她还是不肯下来,还是要抱抱,还是撒娇,就是态度不那么诚恳。带着气性,很是难缠。
“宋天阳。”进了门,傅靖远沉声叫她大名,“你下不下来。”
宋晓月扭脸不看他眯着眼威胁的眼神,不肯下,不高兴地想:我才不是宋天阳,你别逗了。
“你过来找我,就为耍赖?”来硬的没用,傅靖远换个法子,安抚道:“不是来找我睡觉的?外面冷不冷,穿这么多,室内温度高,脱了棉袄,热。”
果然这傻甜妞儿吃软不吃硬。宋晓月敞开出汗了的大棉袄,用力捂着傅靖远脑袋,娇憨闹道:“热死你么好了。呜,我就要耍赖,你不想我不找我,我想你,想来找你还不行。坏蛋,混蛋,狗男人,狗东西。”一连串的叫骂,快把傅靖远一辈子被骂过的份额都用光了。
宋晓月才依依不舍地从男人身上跳下来,一把脱了白棉袄,往地上一扔,再脱鞋,她的雪地靴,光脚踩在铺满地暖的豪华地板上,宋晓月仿佛生来不知什么是尴尬,什么是局促,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中央,往地毯上一躺,顺便裹住温暖的小毛毯,一动不动,冬眠般望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发怔。
傅靖远跟在她后边,捡起棉袄,摆正鞋子,然后抱起躺在地毯上柔软的一团肉,露出她毛毯下细腻柔白的一张小脸,用力搓了搓。
很奇怪,在公司这几月,他也见过宋晓月许多次,但没有一次,有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像此时此刻,只要她霸道、耍无赖、颐指气使,就算是在机场在地铁,哪怕任何一个无人的角落,他都神奇地包容住这份任性,只要她说认识他,那便是认识。只要她将他认识过许多年,那便是许多年。
“还气不气。”他垂眸盯着她红通通的樱桃小嘴看,她撅了一下唇,乖宝宝似的,嘟嘴讨要一个亲亲,“亲一个就不气。”
“宋晓月。”傅靖远确定她是宋晓月,不是宋天阳,狠狠亲了她一口,又啃又含地,差点没把小女人舌头咬断,怒道:“你平日里跟我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