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翊对于给她挑衣服也并不是很在行,对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只觉眼花缭乱,只能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试试。”
宋之年看起来兴致还没有刚刚挑手机的时候高,左手被他牵着,右手拉住他的手腕,十分依赖性的动作。
“主人有什么想看之年穿的吗?”
她声音不算大,但是也足够让导购小姐清晰地听到,虽然受到过足够好的职业培训,但是还是在宋之年说出“主人”那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封翊。
封翊对导购的视线并不在意,扶着她的腰向前走。
“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按你喜欢的挑就好。”
他这么说,宋之年便挑了件牛仔裤和浅蓝色衬衫。
换完衣服出来,封翊上前,替她整了整衣领,她比例匀称,腿长腰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搭配也足够夺目。
封翊看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想起以前总是穿着长袖,面色憔悴一幅蔫蔫模样的小姑娘,于是问道:“之年,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她以前身体其实很不好,稍微气温有变化就容易很容易感冒发烧。
但是昨天她穿着那么薄的纱裙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挺好的啊。”她把衬衫的衣角半扎进裤子里,才抬头,看着他笑,“一开始总是穿裙子,所以经常生病,但是长此以往倒是免疫了,而且他们也会买补品给我补身体,身体也渐渐好了。”
她的话里有种因祸得福的庆幸,封翊情绪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嗯,那就好。”封翊转开话题,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询问道,“喜欢这一套吗?”
“嗯,我觉得可以。”
“行,那我们再挑挑其他的,等会儿再试试。”
“好啊。”
封翊拉过她的手,却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步伐:“哟,这不是我们盛达昨天的酒会服务员,宋之年小姐嘛。”
封翊离宋之年近,身边的女人身体瞬间僵了下,他转眼,冷冷地朝着走过来的秦海尘瞥了一眼。
秦海尘被他眼里的寒意和肃杀震慑到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拉着自己身旁的女伴到了封翊他们跟前。
“这不是封总吗?昨天在酒会上还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真巧,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他先是讪讪地笑了几声,随后眼神不怀好意地落在宋之年身上,目光像是蒙着一层浑浊的油水,令人作呕,“昨天送给封总的礼物,看今天这架势,封总应该还算满意吧?毕竟她可是被我和我爸抓在手里精心调教了好几年呢。”
宋之年神色没有什么波动,唇色却愈发苍白。
封翊环手圈住宋之年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护入怀中,宋之年听到他平淡客气的语气,带着疏离的笑意:“找到了记挂多年的人,当然还得多谢秦公子和秦总。”他语速很缓慢,吐出的话语如一把正在将人凌迟的钝刀,虽然不够锋利,但是却足够折磨,“不过嘛,知恩当图报,有仇也当必报,等过段日子,把之年安顿好,我会亲自向秦总和秦公子道谢,也劳烦秦总秦公子到时帮我算算总账,替之年把这几年该收拾的人都收拾了。”
他笑容看似和煦,眼眸却深邃如墨,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不敢看,也看不透。
他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秦海尘一时分不清他是话里藏刀,还是真的在感谢以及请他帮忙,再加上过于睥睨的气场,只得下意识赔笑着:“自然,自然。”
封翊不明显地点了下头,看了看手上的表:“那我们先走了,秦公子玩得开心。”
告别之后,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身后响起了刻意压低却依旧被明显的咒骂声。
封翊揽着宋之年朝里走,两人好一瞬没说话,直到估摸着秦海尘已经看不见他们了,宋之年才停下脚步,扯住封翊的衣角。
封翊停下脚步,复又是温和的语调:“怎么了?”
抬头,明显已经恢复了常态,轻轻地问着:“你是不是生气了?”
封翊注意到,这次她没有喊他主人,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反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生气?”
“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丢脸了。”她别开眼,目光随意放在远处,“他刚刚说得没错,我在他们手中很多年,不仅仅如此,在他们之前,还有过很多人,而且我从来也都不是他们中谁的专有物,你想得到的想不到我和许许多多的男人都做过,你确定,这样的我,你真的能够接受吗?甚至可能下次你在街上还会遇到今天的场景,也许你认识的某个人会指着我说,‘这不是我之前玩过的女人吗?’”
心理学上说,不直视对方说话,是一种自卑不安的体现。
但是宋之年没有,哪怕她说着这样的话,封翊只觉得,她平平淡淡,十分理智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是自见面后她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和她交谈。
不带伪装。
封翊抚上她的脸颊,让她看向他,凝视着她清澈的眸子:“我不感觉丢脸,我只觉得愤怒和心疼。”她在他的眸子里,看着自己的倒影,清晰冷静,“你说的那些,从来不是因为不能接受所以介意,我觉得介意,是如果我早点回来找你,或者当时在明知道你处境多么困难的情况下,不因为赌气离开,你是不是就可以不需要遭受他们的伤害。我介意的是我自己。”
封翊看着一言不发静默如水的女人,将人拥入怀中,力道大得甚至让宋之年吃痛,但她只是咬了咬唇,没说话。
封翊闭了闭眼,姿态竟有一些虔诚。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毕竟我是已经抛弃过你一次的人,不管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之年,我们已经错过八年了,你也在这八年里受到数不清的伤害。你就再赌一次,给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明明该觉得不安该觉得卑微应该是宋之年,他这话说得,好像在这段关系中,他才是弱势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