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裴忌看着女儿毫不设防的靠在宸王身上睡觉,深深叹了口气。
女儿逃过此劫,是乃万幸,只不过将来的命,仍旧身不由己。
老将军不必忧心,本王别的事不敢保证,对小妍却是一片真心,天日可鉴。宁宸澜看出裴忌心中担忧,微微低头,显出几分恭敬之态。
以他如今之威势,能做出这般低姿态实属不易,裴忌心里不由动容。
见女儿终于睁开眼,忙不迭的迎上去唤道:乖女儿,你没事吧!
裴忌常年不在家,自觉对妻儿有所亏欠,对乖巧懂事的女儿尤为怜惜,平常连重话都没舍得说过一句。
在他心目中,饶是未来女婿身份再尊贵,都配不上他娇养长大的宝贝。
这次京中事变,他亦是权衡了许久,才做出现在这个决定。
陛下被宸王软禁后,几个老臣在他家门口堵了一整日,要他大义灭亲,匡夫天道。
是妻子从后面将他死死抱住,让他想想女儿的处境,硬生生僵持了一天未开门。
他一生恪守礼义,即便在西北时被皇帝的某些做法寒了心,也从未生出过半点反心。
之前他不明白,以宸王如今的实力继承大统指日可待,何必多此一举,留下个不好的名声。
直到查出女儿的失踪乃陛下在暗中调度,他才幡然醒悟,这一生不可再继续愚忠。
若是连妻儿的安危都成为一国之君拿捏的筹码,他也并不介意江山易主。
只不过,还要看宸王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到最后,谁也不能打包票,他就能稳坐那个位置。
父亲,这次幸好宸王殿下救了我。裴妍下车扑进裴忌怀里,不忘为未来夫君说好话。
裴忌连连摇头,将女儿拉至身后,又往后退了一步,撩开衣摆朝对方恭敬叩首道:殿下,如今京中政局不稳,还请您允许老臣先带女儿回家。
陛下被宸王软禁之事,天下皆知,祁公带兵寸步不离守在承乾宫,连皇后都不得入。
但张家背后亦有不小的势力,正打算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宁宸澜弯腰将他扶起,眉目间透出几许复杂之色。
念及昨晚的荒唐,哪里肯让裴忌带走她,沉着脸道:本王不过离京十几日,便出了这样大的事,裴将军,并非本王要怪责于老将军,只是有关本王未来妻子的安危,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说罢,他神色里透出不容置疑,向裴妍伸出手。
见她尚在迟疑,直接过去拉住她的手,将人往马车上带去。
裴忌简直是被他这番强抢人家女儿的作派惊得目瞪口呆,最扎心的是,他的宝贝女儿竟然也不反抗,就那么乖乖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妍妍,爹就在外头裴忌朝着马车喊了声,最后无奈的回转身,指挥大军跟着宸王的队伍回京。
马车里,裴妍有些不安,掀开帘子去看父亲所在的方向。
宁宸澜冷眼瞧着,淡淡道:老将军没带车轿,你若是跟他一起走,就只能骑马。
剩下的话他没说,裴妍也明白了,她现在路都走不动,哪里还能受得了骑马。
路上颠簸,待会还是再寻个城镇停下,我给你买药去。
不行!裴妍小脾气上来,气呼呼的道:你想什么呢,父亲在呢,若是他知道你给我买那种药,以后我在家还怎么做人啊。
本王有法子瞒过老将军。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只想快点回家,在外面又脏又累
宁宸澜嘴上答应了他,等一会儿,还是独自骑马去附近的城里找到一家医馆,给她买了药膏回来。
上药的时候,裴妍怎么也不肯再让他看。
最后是宁宸澜威胁她再不乖乖的,就带她去镇上的医馆里上药,裴妍才妥协下来。
都怪你。裴妍眼泪汪汪瞪着他,想起刚才父亲的话,又可怜兮兮的问道:京中现在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老皇帝被本王关在承乾宫里,正在写退位诏书呢,等他写好之后,本王也送他来皇陵颐养天年。宁宸澜语调里透出几分不屑,似乎没把这些当回事。
至关重要的事,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很大程度缓解了她的紧张情绪。
裴妍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些,闷闷的道:那殿下凡事都要小心。
宁宸澜不禁笑了笑,说:这次裴将军装聋作哑,一半便是看了你的面子,小妍,你说说,本王要怎么封赏裴家才好。
裴妍歪头看着他,半真半假道:殿下不如做一回好人,让他辞去军中职务,今后太太平平安居京中。
宁宸澜嗤笑一声,摇着头去咬她的耳朵:老丈人就在外头呢,若是让他老人家听到,自己前程被这没出息的女儿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不求母族达官显贵,只希望家人们都平平安安。裴妍脱去玩笑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挽着宁宸澜的手臂,认认真真说道:即便我没了家族背景,殿下也绝不会辜负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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