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定在户外,众人到时,绿茵草地上已摆好了座椅,三三两两的宾客围坐一团,纷纷梗着脖子张望缓缓驶来的车队。
不得不说新娘这日子挑得好,阳光明媚,鲜花馥郁,草地上种的栀子也开了,喷泉尽情绽放,白鸽肆意戏耍,不负人间四月天的美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到地儿后,姜北即刻去找了他亲爹亲妈,邓女士穿着条剪裁考究的酒红色长裙,顺带把自家男人也捯饬成了中世纪的老绅士,两人得体又般配。
终于等到儿子,邓女士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儿啊,妈觉得户外婚礼不错,你觉得呢?”
姜北:“…………”
为什么他这种情况都能被父母花式催婚?
邓女士见他不回答,笑容更深,抬手一指不远处的伴郎团:“儿啊,妈认为那位伴郎也不错,你看你什么时候……欸!小南呢,他不是当伴郎去了吗,咋不见人?”
姜北:“…………”
幸好他妈眼神好,及时发现江南没在,没乱点鸳鸯谱。
“他不是伴郎。”
“那他人呢?”
邓女士正欲去找人,司仪宋副局恰好拿上话筒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开始念他毫无文笔可言满满都是感情的致词,邓女士只好放弃找人坐回原位。
杨朝做事细致,接亲车队什么时候出发、新娘几点出娘家、几点到达婚礼现场、仪式几点开始全找大仙算了吉时,十点一到,随着《婚礼进行曲》一响起,新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站上了舞台。
姜北跟着鼓掌,可手拍红了也盖不过他亲妈的叨逼叨。
邓女士伏在儿子耳边,眼睛盯着杨朝,轻声说:“别说小杨一捯饬,还挺周正的啊,看看你平时怎么带人的,挺好一小伙子硬是让你带成了敢.死队,以后注意点,人家现在有媳妇儿了,以后还要生孩子,该包容的地方就多包容点。”
姜北点点头。
邓女士还没叨完,继续用她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那你呢,啥时候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
姜北:“…………”
邓女士:“妈养你这么大,从小到大没硬性要求过你什么,想着你自个儿过开心就好了,所以我也不指着你传宗接代了,但该有的仪式不能少,小南年纪小,说白了才刚刚长醒,很多事他现在不在意,等年纪再大点没准就会介意了。我老姜家从不亏待人,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去非洲还是爱尔兰结婚,妈立马给你安排,但是啊,我和你爸俩老的立场没对,没法给小南直说,这层窗户纸需要你去捅破,你能不能主动点?”
姜北在心里打了数个省略号。
一旁的姜父想给自己媳妇儿道出实情,哪知邓女士压根不听,接着给儿子讲长篇大论,说什么按老祖宗的传统是要三聘六礼明媒正娶的,甭管这性别对不对得上,左右都是娶,那就得按传统来,这是礼节,万万没有把人藏家里的道理。
姜北的脑袋瓜嗡嗡的,几次开口都被邓女士打断,直到婚礼仪式结束,又催着儿子去抢捧花。
姜北稳如泰山:“捧花一般是女生去接。”
“谁说的?”邓女士指指草地上摩拳擦掌的一群大男人,“未婚的都可以接,你单位的全去了,林安也在,这是个好机会,你真是……欸!那个‘伴娘’怎么这么高,背影有点眼熟呢,是小南?”
姜北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突出的青年……伴娘,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江南甚至站到了第一排。
姜北扶额。
作为司仪的宋副局眼瞅着那只超大号伴娘蹬掉了高跟鞋,若无旁人地做了拉伸运动,额角猛地一抽。
“那个……”宋副局关掉话筒,以便正常发挥,“姓江的,滚后边去!自己是哪个方队的不清楚吗?”
江南理都没理。
站后边的男性同胞见他不肯后退,纷纷站到了前面,都是单身狗,谁比谁高贵?
局面一瞬间乱了,几位伴娘反倒被挤到了后面,宋副局看着手下的一帮崽子冲到前边,暗骂一句“丢脸”。
杨朝陪新娘背对着众人站着,悄悄瞥一眼江南所站的位置,悄声跟媳妇儿说:“往正后方扔,我事先答应别人了,要让他抢到捧花,不然他不来给我当伴郎……娘。”
新娘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随着宋副局一声令下,鲜艳的玫瑰捧花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花瓣上沾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一群单身狗为了接祝福无所不用其极,纷纷拿出最好的蹦跳水平,同时六亲不认地拖住身边的同事,能干掉一个对手算一个。
江南以优越的身高占了优势,一个三级跳,指尖已碰到花梗。
眼瞧着捧花要被抢走,情急之下有人喊道:“江南你裙子飘了!”
“小王八蛋你走光了!”
“这‘伴娘’忒不要脸,连保险裤都不穿!”
江南把不要脸进行到底,稳稳接住了捧花,落地后轻轻亲吻花朵,朝众人行了绅士一礼,继而捧着捧花狂奔。
台下的姜北看着江南光着脚丫子跑来,认命般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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