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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思不正,不适合再做公主的琴师,你有心教导公主,朕可以请宫外的名师进宫来教诲,此人就杖责三十,逐出宫去,以免日后在宫中叫你见了不虞。”
    桐姬是伶人,身娇体弱,三十杖能去了她半条命,被皇上亲自下令逐出宫去,名声也将毁半,这个惩罚没要了桐姬的命,但也不得不说格外严苛。
    至于逐出宫去,也是陆煜的一点私心,他不想日后和顾晗因这事而有芥蒂,不如一开始就永除后患。
    但顾晗对桐姬没有半分同情,她给桐姬安排一条坦途,桐姬嫌弃这条路走得慢,想要走捷径,自然要承担得起失败的后果。
    顾晗闷闷地应了声,算是同意了陆煜的决策。
    桐姬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她哭得泪流满面,不断磕头:“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娘娘!”
    顾晗看都未看她一眼,早在她点头时,刘安就让人上前拖着桐姬离开,哪怕殿中没了桐姬的身影,她的哭求声好似仍徘徊在了殿内。
    出了这等糟心事,顾晗情绪不高。
    陆煜不动声色地觑着她,知她心情不好,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半晌,他沉声说:
    “还在生气朕扶了她一把?”
    顾晗摇头:“她倒在皇上跟前,皇上心善拉她一把,臣妾不会觉得不高兴。”
    她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坏到骨子里的,瞧见有人刚好在眼前栽倒,可能还未反应过来,就会伸手去拉一把,这是人之常情。
    顾晗恹恹地说:
    “臣妾恼的是,臣妾分明待她不薄,她却在臣妾宫中起了这等心思。”
    陆煜一时哑声,有时他不得不承认顾晗甚是通透,他一心觉得顾晗是在吃醋酸涩,但哪知顾晗怄的原因根本和他无关。
    她不怪他,他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须臾,他按下心情不表,拉着顾晗进内殿,就见了一室的玉兰花,陆煜挑眉:
    “花房那边这么快就将花送来了?”
    顾晗穿着身月白的云织锦缎宫装,柳眉杏眸,站在满殿的玉兰花中没有黯淡半分,甚至让陆煜根本移不开视线,她终于回神,眉眼间出现了些许缓意,她俯身摸了摸玉兰花瓣,回眸软声道:
    “今日刚送来的,臣妾还没来得及谢过皇上。”
    觑见她终于将心神从那伶人一事中抽出来,陆煜松了口气,刚欲说什么,无意间瞥见女子手背好似有些泛红,陆煜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
    第139章
    陆煜将顾晗手抬起来,才知道并非错觉,她一双手本就养得细皮嫩肉,如今手背泛红,隐约还起了些许小红疙瘩,美玉存瑕,格外得刺眼。
    他眸色一冷,手上力道不由得重了些。
    顾晗疼得轻轻抽了口气,她一脸茫然地朝手背上看去,下一刻,立即惊呼了一声,她用了十足的力道,抽出手,立刻转过身背对着皇上,双手交缠握着,恐慌道:
    “这是怎么回事?!”
    陆煜是知道顾晗有多爱美的,如今手上起了那些红疙瘩,她怕是比谁都难受,陆煜听得揪心,再见顾晗背对着他,不给他看的模样,气得额头抽疼,恼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躲着不给朕看?”
    顾晗咬唇不说话,但就是不转过来。
    陆煜硬生生将她身子掰过来,一记冷眼倏地刮向刘安:“愣着做什么?等着朕亲自去请太医?!”
    刘安缩了缩头,怕待会受无妄之灾,也没有让旁人去太医院,而是亲自跑了一趟。
    颐和宫中小范围地乱了一下,但陆煜在,很快就镇定下来,顾晗被他按在软榻上,还遮遮掩掩地将手藏起来,陆煜没好气地将她手抽出来,脸上尽是不耐烦,但手上动作却是小心翼翼。
    他捧着顾晗的手,轻轻碰了下那红疙瘩,顾晗疼得手一缩,陆煜心中生了郁气,冷眼看向一旁惊慌担忧的玖念:
    “你家娘娘今日碰过什么?”
    玖念苦苦思索了翻,苦涩摇头:“娘娘向来小心,从来不会碰来历不明的东西,奴婢一时想不出来。”
    陆煜知道顾晗谨慎,但也正因此,他才迁怒到玖念等人身上,主子都这般谨慎了,还会出现差错,不是奴才的错,还是谁的错?
    玖念顶着皇上的冷眼,胆战心惊地头都不敢抬。
    顾晗轻轻推了下陆煜:
    “玖念一直照顾臣妾周全,皇上赖她做甚。”
    陆煜被噎住,他心疼她,她反倒心疼起她的奴才,女子情况还未明朗,陆煜根本说不得她,主要他有些心虚,生怕又是后宫闹出来的事端,那他当真没什么底气。
    太医赶来之前,陆煜又仔细问了遍:
    “你好好想想,今日有接触过什么?”
    顾晗恹恹地垂眸,她拧眉想了半晌,忽地,视线落在殿内的玉兰盆栽上,陆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顾晗咬唇,偷偷看了他一眼,呐声道:
    “太医还没来,未必就是玉兰花出的问题。”
    陆煜不傻,自然听得出女子话中的安慰,他命花房培育玉兰花给顾晗送来,因是他的吩咐,顾晗才不会有所防备,若真的是玉兰花有问题,陆煜根本没脸见顾晗。
    太医来得很快,替顾晗仔细看过,就道:
    “娘娘手背是沾了毒,幸好发现得快,而且量浅,应该只是无意碰到了些许,否则手上痕迹难消不说,这双手也可能会坏掉。”
    顾晗吓得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陆煜扶着她的肩膀,沉声:“什么毒?”
    卓太医犹豫了下:
    “微臣瞧着似乎有点像夹竹桃的汁液。”
    夹竹桃可当观赏花,但汁液有毒,轻易碰不得,否则,轻则过敏,严重的也可能丧命。
    陆煜很快想起顾晗曾经也因夹竹桃出过事端,那时她刚进宫,被何修容强行带回宫,被迫沾染了夹竹桃的汁液,一双手养了许久才养好。
    陆煜沉怒,喉间被堵得有些疼,他冷声道:
    “查一下这些玉兰花有没有问题。”
    卓太医有些惊讶,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锁定了嫌疑,他没有耽误时间,让宫人给昭妃娘娘上药,自己一盆盆地检查玉兰盆栽。
    碰到第三盆盆栽时,卓太医脸色就变了变,但他没有立即回禀,而是继续检查下去,这期间,顾晗不着痕迹地朝他看了一眼,她眼神稍深,但不等人察觉,就收回了视线。
    宫人给她上药,她似觉得疼了,低低轻呼了一声。
    等所有玉兰盆栽都检查完,卓太医才郑重起身,躬身:
    “皇上,这些盆栽大部分都有问题,玉兰花倒是无碍,只是这些花盆和土壤都被夹竹桃汁液浸泡过,娘娘和皇子若在这种环境下久待,尤其是皇子年幼,后果不堪设想!”
    顾晗倏然抬头,她动作太大,不慎将药瓶挥落在地,她似要说什么,但对上陆煜眼神的那一刹,她又咬牙硬生生地忍住。
    陆煜阴沉了脸,被人当了筏子,以用来谋害后妃和皇嗣,对于陆煜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他将顾晗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她心中肯定不好受,但顾及着他,才没有直言而出,可她越顾及他,陆煜心中越不是滋味,他握住顾晗的手,和她保证道:
    “一旦查出凶手,朕绝对严惩不贷!”
    顾晗眼眸有些红,她含了哭腔咬声说:
    “皇上也听见了,这背后的人根本就是针对皇子而来,明知臣妾对皇上从不设防,才会利用了皇上的旨意,泽儿和安儿每日都会在臣妾宫中待许久,若真的因臣妾疏忽导致泽儿和安儿出事,臣妾纵死也不能原谅自己一分!”
    陆煜一听她说“死”这个字,就觉得格外刺耳,心狠狠往下沉了一截,他替女子擦去眼泪,沉声道:
    “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陆煜起身,只觉得胸口憋了股火气,不泄不快:
    “将这些玉兰花都搬出去,传花房的人立刻来见!”
    顾晗捏帕擦了擦眼角,低低缀泣了两声,只叫陆煜心中堵得慌,刘安动作很麻利,跟着宫人一起,很快就将玉兰盆栽都搬出了内殿,全摆在院子中,满满的二三十盆,半数都被做了手脚。
    刘安心中骇然,这下手的人是恨毒了昭妃娘娘,否则下手也不会如此阴狠。
    皇子年幼,必然会比昭妃娘娘要先遭殃,杀人诛心,这背后的人是一点都不想让昭妃娘娘好过啊。
    若非昭妃娘娘甚喜这些玉兰花,情不自禁地碰了好几下,也不知何时才能知道这背后算计,毕竟,将毒藏在花盆和土壤中这等手段,根本就让人防不胜防。
    背后的人想利用昭妃娘娘喜欢兰花而谋害昭妃娘娘,但也因这一点被查觉出不对,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刘安无声地摇了摇头。
    颐和宫的消息传出去,陆陆续续有妃嫔朝颐和宫赶来,翊安宫,淑妃沉了脸,面无表情地看向阿柳:
    “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阿柳冷汗不断地往下掉,她心中苦,她哪知道昭妃如今矜贵娇气,才短短半日,身子就出现症状,让皇上发现了端倪?
    她不敢狡辩,跪地磕头:
    “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淑妃冷眼看她,阿柳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她知道娘娘现在不会罚她,因为花房替娘娘做事的那个小太监是她的亲胞弟,小弟本就不是娘娘的人,因为担心她才会做下这等子事,阿柳也不想将小弟牵扯进来,可谁让淑妃知道了她和小弟的关系,她们位低言轻,根本由不得她们。
    可一旦她出了事,小弟必然会供出娘娘。
    所以,阿柳才会笃定地说,短时间内娘娘不会罚她。
    淑妃似乎看出了阿柳在想什么,她嘲讽地轻扯了下唇,但不等她说什么,雅络就进来:
    “娘娘,娆贵嫔前往颐和宫了。”
    她和娆贵嫔同居翊安宫,若娆贵嫔到了,她久久未到,难免落下话柄。
    淑妃敛了情绪,被雅络扶了起来,她冷冷地觑了阿柳一眼:“等本宫回来,再罚你不迟。”
    不等阿柳松了口气,淑妃就低声道:
    “你最好祈祷你那弟弟做事没有留下痕迹,否则本宫可保不住你和你弟弟。”
    阿柳惊惧地看向娘娘,淑妃未曾看她,径直转身离开,阿柳脸色惨白,她这时才知,早在她不得不答应娘娘要求时,就再也没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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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房的掌事张公公很快赶来,他刚春风得意不过半日,就被告知玉兰盆栽出了问题,吓得他一路走来腿肚子都发软,刚进颐和宫,他就瞧见了刘安,求救的眼神立刻朝刘安看过去。
    刘安是太监总管,和这些掌事的都有几分交情,见张公公这样,只能冲他隐晦地摇了摇头,低声告诫:
    “你一五一十地说,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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