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但也记得自己在裴砚许身上闹腾,被带回府后如何则一概不清楚了。
揉着自己发酸的肩颈,柔只难受得坐起来,想要唤人,刚巧裴砚许掀帘进来,“醒了?”
他今日穿的一身玄衣,长发半挽,慵懒中带了点压迫气势,和往日里不太一样。
“公子……”柔只有些尴尬,想要从床上下来,却被浑身的酸胀激得轻呼出声,“啊!”
“别动了,好好养着。”裴砚许推着轮椅上前,隔着床幔,看不清柔只的神色,只能看见黄昏微光下她朦胧的剪影。“还难受吗…我、已经帮你上过药了…”
柔只闻言愣了愣,撇过头去看他,只是隔着床帏也瞧不清裴砚许,柔只只好拘谨地把手搭在身前,小声回答,“好多了,多谢。”
两人隔着床幔沉默半晌,风自窗外拂来,轻摇帘幔,角上坠着的小饰微荡,发出悦耳的声响。
“公子……”柔只的手攥紧被子,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是我不好,当时有个宫人告诉我,那是公主赐酒……”
“我知道,”裴砚许接上柔只没有说完的话,“那壶酒……本是冲我而来,抱歉,柔只,让你遭遇了这些不堪。”
裴砚许伸手想要掀起床幔,却看见里面的人影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
柔只在害怕我吗?还是,本就心有抵触?
裴砚许回想起昨日的疯狂,想起今日早朝那些攻讦他的折子,眼神黯淡下来,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
柔只摇了摇头,但又想起隔着帘子裴砚许可能看不到,于是她主动回身掀开帘子。
裴砚许抬眼便见着柔只从帐中探出头来,一双鹿眼湿漉漉地看向他,眼中不见委屈与责怪,但也没有多少其他的情绪。“是我自己不小心……”柔只顿了顿,“这件事,叫你为难了吗?”
裴砚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去搭柔只的额头,“昨晚服了药,你有些发烧。现下,应该是退了吧?”他的手指微凉,触感很明显,柔只已经许久不与他有接触,除了昨日的意外之外,这让柔只感到一丝陌生。
裴砚许的触碰一瞬即离,柔只还没习惯这片刻温存,他就抽回了手,“那药烈,解药自然也厉害,这些天好好养着,不要劳累太过了。”
柔只细细地看了裴砚许几眼,他的脸颊好像消瘦了一些,大抵是这几日一直在忙,万寿节本就是大事,身为万众瞩目的怀璧郡王,在宴会上又出了这般丑事,纵有皇室遮掩,总归是有些不雅的。
白璧染浊,有多少人就等着看他粘上污秽又碎入红尘。
“皇上私下在我面前怒斥了嘉敏公主,称其轻薄无行,意指交由我来处置。裴砚许叹了口气,揉上额角,指腹轻点,“呵,怪会把难题推给我的。”他又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要用膳吗,我去传。”他温柔地把柔只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又退开。
黄昏是温暖的,暖色把裴砚许玉色的脸也染上了几丝柔软。他没有看柔只,只是虚虚地把目光落在柔只手上。
“你吃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柔只主动开口邀请,倒是让裴砚许一愣。
本就奇怪的相处氛围在经过昨天一事之后更是缠成一团,错乱如两人的感情一般,当断则断,可没有人有勇气主动走出那一步。裴砚许自诩非那风流意气之人,在政事上一等一的果断与手腕,到了柔只面前,也难揣测这位小姑娘的心思。
他只好藏起自己的木讷,“没、没呢。”
柔只点点头,裴砚许出去等她换了衣裳,才一同去了主厢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