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会绣这个?”
杨亦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会一点点。”
说完又去偷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喃喃道:“真厉害。”
杨亦初摆摆手,谦虚地说:“没有。”
见她盯着帕子上的小猫咪不放,杨亦初把帕子递到她眼前。
李秋果用手指不停地抠自己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
见她不收,杨亦初有些失望地把帕子收回口袋。
“你为什么会这个?现在没几个人会这个,何况……”
杨亦初看起来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杨亦初垂着头,挣扎了许久,才向李秋果娓娓道来。
杨亦初他从小姐姐就对他要求很高,一定要他完成作业才可以出去玩。
但他从小学习不好,所以出去玩的机会很少。大多时候都是被关在家里写作业看书。
在家里姐姐不让他看电视,怕把眼睛看坏。他放松的时候除了看书就只能玩娃娃。
但姐姐后来觉得男孩子玩娃娃不合适,想把他的娃娃全丢了,他苦苦哀求才留下一个。
某天,杨亦初唯一的娃娃破了。
他很着急,就学着医生做手术那样用针线给它缝起来。
他缝的并不好,没多久就又破了。
那时候照顾他的保姆,她会缝纫。
她教给杨亦初方法。
渐渐地他会缝娃娃了,甚至缝衣服和裤子也学会了。
有一次,他兴高采烈地给姐姐展示他缝的衣服。
可姐姐并没有他想的那样高兴,她大发雷霆,骂他脑子有病,为什么要学这个?
衣服破了为什么要补?又不是没钱买新的。
她把他衣柜里那些补过的衣服裤子袜子全都扔了,最后发现所剩无几。
姐姐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不爱惜?怀疑他是因为喜欢缝补,所以才故意弄坏衣服的。
杨亦初着急解释不是他不爱惜,是小朋友老是欺负他。
他不想被欺负所以和他们打架,然后衣服和裤子就坏了。
姐姐更生气了!
她骂他,讥讽他性格怪异,喜欢玩女孩子的东西,所以男生才不喜欢跟他玩。
杨亦初委屈,他也玩男生喜欢玩的玩具,可他们还是不喜欢他,他们还是排挤他,带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孤立他。
“别人那样做一定是你的问题,你应该去反思!”
姐姐怒不可遏,辞退保姆,把他赶出家门。
姐姐让杨亦初去靠他的缝补技术去讨生活,看他会有什么出息。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被赶出去的那天。
天好黑,还刮着大风。
明亮的路灯下,他穿着单薄的衣服攥着手里的针线去问路人,需不需要帮他们补衣服。
他们都觉得他是个傻子,没有人理他。最后他实在太冷了,缩在天桥底下避寒。
晚上的桥洞实在太冷了!
阴风无孔不入,地上冰凉刺骨。
他只能缩在角落,不停地搓手。
可无论他怎么搓,在里面不停地跑跳,他的体温还是没有上升。
一个流浪汉见他实在可怜,想要把自己的被子给他。
杨亦初拒绝了。
流浪汉都是没有家人的,他们只有自己。
如果他们病了没有人会管他们。
但他,杨亦初相信姐姐一定会来找他。
姐姐确实来找他了。
她找过来的时候,杨亦初蜷缩流浪汉的身边,用他的衣服当作被子。
姐姐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她疯狂地辱骂他,表情狰狞像吃人的怪兽。
等姐姐发泄完,他被带回家中。
当着他的面,姐姐一把火烧了针线盒和娃娃。
他呆呆地看着,没有哭没有闹。
大火烧掉的不止是他的东西,也烧掉了他的快乐。
自那以后,杨亦初就只碰过一次针线。
李秋果默默地听他讲述这一切,看着他平静麻木的脸,心猛地一抽搐。
她跑到屋子里将自家的针线都翻了出来给他。
杨亦初看着那些针线,迟迟不敢接。
童年的阴影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怕接过的下一秒姐姐就会突然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吼他。
李秋果等的不耐烦,直接塞到他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她暗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气冲冲跑进屋子里,没过多久又倒退回来。
反正已经做了。多做一点和少做一点有什么区别?
“这里没有人会说你。掌握一项技能是应该享受夸赞的。”
杨亦初捧着盒子楞楞地看着,许久,他才哑声道:“真的吗?”
“真的。”
李秋果说的掷地有声。
杨亦初眼睛刹那间就亮了,灿若星辰。
李秋果一时看呆了。
回过神后,她装作咳嗽,“你要弄就坐到外面去,这里光线暗对眼睛不好。”
他的眼睛那么好看,瞎了多可惜。
杨亦初抱着针线盒,心底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冲李秋果莞尔一笑,“谢谢!”
李秋果的脸烧的通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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