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柱烟,烟多与“死亡”、“祭拜”这些毫无色彩的词语有关联,多少人在南州苦苦挣扎一辈子,却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但同时也有很多人,为了一套体面的房子,甚至不惜将自己葬送。
所以这个只有四栋外观如烟柱般楼房的小区,被百姓戏称为“四柱烟”。
他们堂而皇之的讨论有钱人住在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坟墓里,用昂贵的花圈和草坪做成护栏,阻拦了尘世最普通的幸福快乐。可私底下,谁都在暗自发力,站在高耸入云的办公区,遥指城市中央的四栋楼,问老天“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车内的温度调得很高,一开始还觉得舒服,但后半程樊莱被热得有些烦躁。
她暗自算了算日子,默默懊恼。
车要驶进立体停车场前,樊莱对身边的人说:“我想去一趟便利店。”
小区西边就有一家罗森,她上次来找宋阮的时候还从那里买了关东煮。
男人先是一愣,然后表现十分积极,“我去。”话音一落,门已经开了。
“苏菲420和ABC日用,谢谢。”
高大的身影顿住,樊莱这时候才扭头,看他在阴影里露出难堪的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线。
此时他还没完全探身出去,逼仄空间里颀长的身形被低矮的车身压得有些佝偻,她忽然轻笑出声。
纪景清看她肩膀一动,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扫落下来,左边那颗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二十二岁的樊莱在这瞬间无端与墙壁上那张照片里只有八岁的自己重合。
觉得遭到恶意戏耍的男人先前的躁怒一扫而空,像北国从西伯利亚吹过来的疾风,扬起地面干爽的雪。
罢了,她有什么错,本来就是他急吼吼的,以为人家这么主动要去买套。他还想说上次买的还够撑一阵子,可看她这么着急,他就要代劳。
谁想到,不仅套不用买,家里剩下的更用不到。
樊莱用手托腮,支着下巴看清俊高大的男人被路灯拉长影子,他抬手奋力搓了搓短发,连背影都写满了懊恼。
纪景清第一次给女人买卫生巾,面对琳琅满目的货架,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品牌的名字。
明明是母语中文,可他却感觉脑子给灌了浆糊一样,怎么也勾画不出来“苏菲”两个字。他一边痛骂现在的包装花里胡哨,突出不了重点,一边又不理解为什么连卫生巾都能整出这么多花样。
不过等他去付钱瞥到柜台前那一架子分类摆放的杜蕾斯、冈本,在脑海里短暂过了几秒最终才决定拿哪一种的时候,他突然就释怀了。
回到车上,他把塑料袋扔到后座。司机已经离开了,他自己坐上驾驶座,把车开进停车场。
樊莱没有立马打开袋子,他瞥了她一眼,有些心虚,“你不确定一下?万一买错了现在可以回去再买。”
她反应淡淡,“不用,反正都能用。”
“那你还指定让我买那两个牌子的。”他真的怀疑她是故意戏弄他,但拿不出证据。
“用习惯了,我总不能让你随便买,这样你更不知道拿哪种。”
似乎有点道理。他打了个哈欠,头晕脑胀的,布洛芬药效早就过了,他的神经又隐隐作痛。
回到公寓,她拿出来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直奔浴室。
纪景清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把袋子里那两盒杜蕾斯拿出来,边走边抛,然后藏宝贝似的扔进主卧的床头柜。
昨晚樊莱没有在这里洗澡,纪景清又找了条全新的浴巾,顺便在衣柜挑挑拣拣,拿了件他中意的衬衫一起给她。
她接了,但没打算用。
“我内衣内裤都没带过来,而且第一天,就不洗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受不了,我现在可以打车回去。”
纪景清觉得额门头有一颗玻珠,一动一动地跳,他浓密的眉皱得很深,摆手自己去收拾东西准备洗澡。
冲澡的时候他愈发觉得郁闷,到底谁在包养谁?
她似乎很不在意他这个“金主”,可有可无的态度。甚至刚才两人加了微信,她第一条消息就是转账四十块钱过来。
他把泡沫冲干净,匆匆擦干,裹上黑色丝绒睡袍,用力门,空旷的房子都回荡着巨响。
她拖下外套,里面依旧是那件黑色紧身羊绒打底,屈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他凑近一看,是租房界面。
“杜蕾斯的钱,加上昨天那盒,一共一百五。”
她淡淡扫了眼满身热气一屁股重重在她旁边坐下的男人,说:“那是你买的。”
他不可置信,但表情冷漠,“你不用?”
“也不是非用不可。”
空气静默了一瞬,他张了张嘴,心尖那点莫名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跳出口,就又听到她说:“以前我和他们那个的时候,都不用的。”
纪景清觉得还滴水的头发也能瞬间被烈火点燃,他咬肌膨起,眼神阴郁盯着她。
而她还在悠闲刷她的租房界面,面不改色,“所以我可能有病。”
“怎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污点太大了,发现你那点龌龊心思盖不过。”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浴室传来的微弱光亮,女孩的脸在隐藏在阴影里,没有了白炽灯的追随,却依旧白皙水嫩,凌乱的发毛茸茸地落在耳边、额前,有些像婴儿的胎毛,显得她整张小脸充满幼感。
可偏偏她眼中的冷淡、倔强,又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以及她自己,她是一个经历丰富的成年女人。
纪景清眉心跳了一下,竟有些经受不住她眼中那份荡然。
仿佛在说你爱吃吃,不爱吃就把我扔掉。
可他已经吃了,并且吃得很香。现在再来嫌弃是馊的,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叮”的一声,烤箱设定的时间到了,满屋子早就飘满了焦糖味的栗子香气。
纪景清往后一躺,双脚搭在茶几上,拿起遥控,等待投影屏启动。
“看来我得买更多的才行。”
话中的嘲讽昭然若揭。
她没理会,把手机往他那边轻轻一扔,他低头看了眼,有些措手不及。
“你帮我选间房子。”
他舌尖扫过下牙根,看她走去厨房的纤瘦背影。腰肢轻摇,随着距离的拉远,他视线有些模糊,怎么看她的腰都觉得一掐就能断。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选房子。”
她弯腰小心翼翼把烤盘拿出来,然后又从碗柜取出一个小碗。也不知道她是脑子抽了还是走神了,直接用手去取刚烤完的栗子,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反射性地抽回手。
他话堵在舌尖,皱了皱眉,把脚放下来,走过去,推开她,从头顶的橱柜取出一个并不常用的工具。然后就一手撑在灶台上,一手把栗子一个个夹到碗里。
“我刚才好像只说了你如果要租,我可以帮你介绍。”
“哦,我以为是我以为的意思。”
她忍了忍,还是觉得食指有点火辣,转身到旁边开冷水冲。
他弯了弯唇角,说:“这里住不习惯?”
说话时他眼风时不时掠过她的手。
“以前和他们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租房住,什么时候他们电话叫了……”
“咣当”一声,夹子被粗暴甩到墙上又弹回来,栗子只拣到一半,他没继续下去的打算了。
“以后别他妈提‘们',现在是‘我',我他妈在养你。”
樊莱关掉水龙头,四周一下重归寂静,她应了一声,抬眼看他。
“以后还有什么要求就趁早说清楚,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惹毛了,断了自己的财路。”
他也具体说不清她哪个字眼取悦了他,又或者是她刚被烫伤,这样和他谈判,虽然语气依旧死气沉沉的,但总显得有些可怜,锋芒没有这么盛了。
他拿起半碗栗子,另一只手揽她的腰走回客厅。
“想看什么,极速前进?”
樊莱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排斥和他一起看她喜欢看的东西。
“随便。”
“看球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樊莱的眉皱得更深,没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被看的人不知所以,还冲她挑了挑眉,似乎很得意猜中了她的心思,但他就是要把她惹毛。
“随你。”她拣了两颗栗子,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这个时候吃刚刚好,入口松软。
他用了几十秒,就调出了一场正在进行的比赛。
“看过吗?”
“看过。”
他越来越来劲,唇畔笑意越来越深,抓了一手的栗子重新躺回去,姿态过于散漫。
“懂球规吗?”
樊莱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说:“主要是看脸。”
他笑得更开怀了,觉得实诚的女孩子还蛮可爱的。毕竟现实里有几个女孩子是真的看球,但有些人就要装一下自己认识哪个哪个球星,可到头来只说得出梅西的名字,甚至不知道莱昂内尔才是他的名。
纪景清平时也不怎么看,可会了解关注,不然也不会在凌晨三点准确选中一场联赛。足球是一项漫长的比赛,大部分时间是无聊的,但一个预知不到的进球足够打破之前所有冗长无味的部分。
只可惜,今晚这场比赛打了快八十分钟,双方都没有一个称得上精彩的威胁进攻。
纪景清觉得困,眼皮都快撑不开,可头却无知无觉没这么痛了。他的手搭在沙发靠背,樊莱靠在前面,他就去玩她的碎发,眼睛却是盯着投影屏,看似十分关注。
偏偏在一队策动进攻的时候,他突然发问:“那个男人是自己滚的,还是需要人踹的。”
樊莱一直坐得笔直,没有他那么不顾形象的四仰八叉,所以背脊传来僵硬的麻感。
“是我滚。”
他玩她头发的手突然停下了,耳边全是那天在酒吧听到的对话。
“你弄疼我了。”
她扭头,缠有她头发的食指也骤然紧绷,他回过神,和她对视片刻,慢慢松开她的头发。
回答完他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她忽然被困意纠缠,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头歪歪倒倒的。
身边的男人搂住她的肩,然后倒在自己胸膛。他手里还抓着几个冷掉的栗子,随手扔了,去捏她的下巴。
她困顿睁眼,觉得眼前的身影一片模糊,可气味是熟悉。
他们在一起七年,对彼此每一个习性、每一寸肌肤、每一种味道都知晓透彻。淡淡草木香的薄荷味,她曾经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男人的味道。清爽、好闻,充满安全感。
男人的口腔也有薄荷味,但更多的是栗子的香甜,和她拥有的味道一样。她的唇被温柔地一点点磨着,她全身渐渐软下来,闭上全是雾气的眼,扯紧他触感丝滑的睡袍。
纪景清体内燥了一晚上,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实在像刚成熟的果子,让人忍不住去采撷。哪怕只是接吻。
绿茵场倒映在两人的身影上,樊莱被晃着睁开眼睛。
他把她压倒在身下,绿茵场倒映在交迭的身影上,樊莱被晃得睁开眼睛。
他把富有弹性的羊毛衫推高,去解她的内衣扣。
她混沌的意识里记得自己在生理期,下意识去抗争阻止。大手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最古老腐朽的魔咒。
“樊莱,别忘了你现在和我的关系。”
……
一句话,让她清醒了,她垂落下手,由他的手滑到前面,轻轻地挤捏。她的乳又满又软,细腻如膏,吻一路向下,埋进心脏搏动最快的地方。
没多久,宽松的睡袍就支起来。她睁开迷离的眼,光秃秃微凉的指尖一路沿他坚实的腹肌向下,没有内裤,一把就握住了弹跳滚烫的鸡巴。
“纪老板,需要不需要我帮你呀。”
她媚眼如丝,语气娇软,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纪景清紧抿着唇,忽然揽住她的腰将两人换了个体位,她一下子跨坐在他身上,短短几秒大腿内侧就十分酸胀,他按下她毛茸茸的香软发顶,往后撤一下,巨物就塞进了湿润温凉的小巢。
樊莱的嘴太小,根本承受不住它的屠戮,但她轻车熟路,给他体验感很好,几乎没有被尖利牙齿擦磨的痛感。几次被顶到胃痉挛,每次她刚想吐一些出来就立马被他按回去。
他居高临下眯着眼看她匍伏在那丛黑里,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脸颊粉嫩,嘴角源源不断溢出晶莹,与平时那股冷调截然不同。他产生巨大快感,慢条斯理去晕开她的口水,然后突然掐紧她的下颌,闷哼一声,全泄在她湿热的嘴里。
她软瘫往后倒,可背没挨着地板就被坚实的臂膀捞起来。重新被他压在沙发上,纾解后的男人温柔似水,掐她的下巴将舌头钻进去,运渡咸辛的白浊液体。
投影屏已经放映结束,整个客厅陷入昏暗,空气中只有令人难堪又暧昧至死的津液粘合吮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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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莱:我要去买卫生巾
纪景清:嘿嘿媳妇主动买避孕套今晚要更卖力
樊莱: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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