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徐客户这么说后,我心头猛然一惊,随即不禁联想到我住的那栋房子,徐客户说的该不会就是那栋?
想到这,虽然我告诉过自己住着这间房子是凶宅,最好不要去知道背后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自己吓自己,此时我的理智也告诉我最好别再深究下去,但是心头难耐着不断涌起的好奇心、使我迫切想知道关于这间房子的任何一点过去,最后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我打算旁敲侧击地问着:
「你确定是这条街的房子吗?」
闻我所言,徐客户篤定的点头,说道:「我很确定,当时新闻闹得很大,还上了社会版面,那事情发生时我刚好上台北的大学,这条路都是我回家都会经过的,事情发生后我家人就告诉了我这件事,还让我少走这条路,到现在我都有印象。」
我听完她的话后,想了一会后才后问道:「具体是哪一间你有印象吗?」
徐客户听了我的话后,放松了眉宇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呀,我又不住在这条路也没看到事发现场,这件事已经过去好些年囉,我只记得这里出过事而已。」
我听到这个答案后,不由得感到失望,见我沉默了下来,徐客户又再次开口询问道:「不过你会不知道这件事…那看来是最近几年才搬来这一带的吧?」
我摇头,否认的说道:「我是最近搬来的没有错,但是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在我要到市里上课之后我就搬走了。」
听了我的回答后,徐客户想了一会后提出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你比较不怎么关注新闻,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我回想了一下,「有可能。」我确实隐约记得我国高中确实因为学业,确实不常关注新闻和报章杂志,几乎全身心都奉献给了学业,再回看了现在自身的状况后不禁苦笑。
话题一度中断,但是徐客户接下来说的话很快就又勾起我的注意:「……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哪间出过事,不过倒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内容,你想听吗?」
我欣然同意。
「我记得那时候听我母亲说,那栋房子死者是自杀的,好像死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所以还没有什么味道传出来,好像是发现的人有事情自己来找上死者才被发现的,听说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现在想一想,大概也会是你这个年纪,真可惜。」
说完后,徐客户面露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听完后也心里涌出一阵大抵和徐客户心里正有的遗憾,这么年纪轻轻就自杀,到底是对这个世界曾经產生多大的绝望呢?
但是年纪那么小的情况,哪里懂什么是绝望呢?
我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想到死者为大才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送了徐客户回去后,我又掉头回去自己家中休息去,一到家我就看到芽芽趴在毛窝里睡着,心里因为知道了那种故事而有些鬱卒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回到家换下了西装穿上在家才会穿的休间装后,我坐在沙发上不自主地发呆了一会,脑中不知怎何总会思起刚才徐客户所说的那个故事,挣扎了一会我才起身回了房间开了办公桌上的笔电,开始搜寻那个事件的下落。
搜寻的结果令我大所失望,新闻上面大部分都是只有写发生在哪个路段街区,也没有详细的房屋特徵或是地址,我不免感到失落。
虽然我不是特别在意具体情况,但是只要联想到从住进来就一直梦到的那个少年,我就想要知道那个故事是不是就是他的故事、是不是就发生在这栋房子里反倒对我就没有什么吸引力。
一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拨了通电话给房仲,房仲接通后我就寒暄起来:「呦,老冯啊,是我小陆啦,对对对...住的还习惯,没发生什么事,你放心,对了,老冯你之前和我说过这里是凶宅吧?你有没有留这房子的事故资料呀?」
「事故资料?你租房时没提要看,怎么突然间想看啦?」老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困惑不解。
「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了解一下而已,你能传给我看吗?」我打哈哈的带过话题,此时老冯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说出了令我意外的答案:
「可以是可以,但是资料不在我这,我当初接这个案子时,房东就没有给我关于事故这块的资料,只是再三强调这是凶宅,我也就照这样卖了。」
我听完汗顏:「行啊,这种没来路的房子你还接,心也是够大的。」
「唉,有案就接唄,反正也不吃亏,反正在当初对方委託我的时候,我也是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没完整资料的房子是能租出去,但是交易成功可能性会变比较低了,对方也说了能租就租出去,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还没怎么抱希望能找到租客的,谁知道就遇到了你这种直接忽略的,那房东也是够幸运了。」
老冯说这些话时,话筒渐渐传进汽机车的轰隆声,我猜到了他大概在外头大概也不便聊太多,因此我又拉回了话题:「所以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资料?」
「这个嘛…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我等会帮你联络一下房东,再看看怎么样再联络你看行吗?」老冯说道,我也妥协了。
「好,不过希望能尽快。」
老冯也应下:「知道了——誒,小陆,最后问你件事,你住那快两个月了…真没见鬼吗?」
我听闻他那么说后,无奈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电话那头明显默了一下后,顿时传来爽朗的笑声:「…我听起来你的语气不是很想让我知道,那我还是不知道好了哈哈。」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又聊了一会才掛电话,在通过电话后,房仲接下来交给我的资料已经明确决定了我的大方向所在,至少我觉得如果相较于在网上浪费时间找根本不会存在的隐私资料的话,不如直接让原屋主告诉我原委。
打定主意后,我也决定暂时压下我的好奇心,开始集中精神处理今天谈的改约事项,在笔记型电脑前打着打着,虽然知道自己最近的精神状况确实都很不好,不至于在工作上会出大错,虽然脑中的思绪是这样坚定地想着的,而已经沉重的眼皮早已不听我的使唤渐渐闔上了……
我又做梦了。
梦里的地方又是在那间我说不上是在记忆中哪个角落曾经出现过的熟悉房间里,是我无比感到安心的空间。
但是这次有所不同的是,窗外的景色已经不如以往那样都是艳阳高照的白日,而是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是中午过后一段时间的状态。
少年一如既往出现在这个空间中,但是这次他是躺在床上睡着的,阳的晕光洒在没有开灯的室内,竟然不如想像中的温暖,而是变得凄清。
少年的睡姿像是西洋电影里常出现、如沉睡在棺中般僵硬死沉,安静的像是不会再醒来,这样和凄清的氛围竟然贴合的如此紧密无缝,面前的景象使我感到心口一窒。
我明确感受到有样被失落已久的事物正想从记忆中的铁牢衝撞出来,而就在我的心中正在与不知何物挣扎时,少年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随后他才从床上慢慢起了身,正好对上站在门口的我的视线。
他的表情有些歉意,「你来了呀,我觉得有点困就睡着了——咦?」
我注意到他望着我的表情有些怔住,接着眼见他愈来愈靠近我,我也不知怎何的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呆站在那里,任他走来抱住了我,说了句我完全无法接下的话: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的…」
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现在的我无法思考,我的脑中只回盪着难过的思绪,那种难过的情绪支配了我,我似乎只能木木地不停的流着眼泪,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是看到这一幕我会心痛的难以自抑,难道说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我所创造出来的臆想、而是一个与我在现实中有所连结的人吗?
那为什么我会完全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过?
我不禁握了握紧拳头,我想要问清这一切,我不想要对面前这个少年一无所知,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少年绝对不是只有且轻且浅的关係,只要捉住那微乎其微的资讯,也许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等到我稍微缓过劲后,我拉着他的手走回床边坐下,心中几番思量后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口:
「你刚才为什么要和我说那句话?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你住在哪里吗?」
少年在听完我问的这些话后,一直维持着低头的姿态,看着他这样的举动,我原本坚定的心情有软化的跡象,随即意识到这件事后,我又强迫自己要坚定住我的问题,不然再这样下去又会再次回到原点。
少年沉默了许久再次抬头时,我看见他的眼中雾上化不开的水光,这次轮到我怔住了,在此同时,少年纤细的手轻抚上我的脸颊,很温热,他的眼中对我写满的种种心绪都是眷恋、难受、痛苦…,那些情绪就算他不由口倾诉,只要与之相望就会全然明白。
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
「陆允…你一定知道我,只是你忘记了,但别想起来好吗?知道那些事会让你难过,你好不容易才快乐起来的。」
少年说这些话时,唇瓣都在巍巍地颤抖,我就算是看着也知道那是用多大的力气才强忍着声音不随着情绪的喷礴而造成沙哑变声,他到底受到了多少内心的煎熬才说出这些话的呢?
我对于他说的这些话毫无置喙之处,但是我知道我能做的事就是安慰他,他背负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过了多长的日子我无所知晓,如果安慰能使他好过些的话,我很乐意去做。
正当我有这样的想法时,少年的唇已经轻轻地覆上了我的唇,我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后,少年离开了我的唇后,望进了我的眼中后轻声地说道:「能安慰我吗?」
我的回应是再度覆上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