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主体以砖头建成,围墙约有两、三米高,太太爷爷特地在砖瓦间留了孔隙,外头的人们便可从橘红色中窥见宅邸一角;园内种植了各种草木,除了台湾的常见花草,还有从外国进来的稀有植物。园艺是唐家歷代的爱好。
「祺兴?你果然在这里,不练字了?」
「那种东西多无聊啊,」唐祺兴剪下一朵粉白色山茶花捧在手中,朝来人笑了笑,「还不如来照顾我的花呢。」
那人也不跟他生气,双手负在背后,笑道:
「父亲这是为你好,不然你字那么丑,能看?」
闻言,唐祺兴拿花的手一抖,花差点掉地上。
一旁的老管家没忍住笑了出来,赶忙掩住上扬的嘴角。
「李叔!哥你别说啦!」
唐祺绍觉得好气又好笑,耸耸肩,走到炸毛的弟弟面前,伸出手顺了顺他上翘的头发。
「乖,练字也练定性。」
「……可我就不想写……」
「祺兴听话。」
「不要啦哥……」
「听话。」
「唔……」眼见撒娇不管用,他嘟起嘴,道:「那下午带我去看剧!」
唐祺绍失笑,自家弟弟居然学会讨价还价了。
「好,但你要写完今天的份。」
「当然!」一听见肯定的答覆,唐祺兴立刻跳了起来,「哥哥可不能食言喔!」
被常春藤与黄金葛佈满的砖墙下,两兄弟并肩同行,有说有笑,远方传来飞机引擎与轰炸声……
「呼……呼……」
背部汗涔涔的,白色里衣黏在身子上,糊成一片;心脏擂鼓般搏动,肌肉紧绷,胸口剧烈起伏,彷彿将溺之人大口喘气。
等呼吸渐渐平息,男人抬手想打开檯灯,摸索几下却始终没找到开关;收回手并独自烦闷一阵子后,他才想起自己现在不住大宅里。
夏天最后的尾巴被秋老虎捉着回了台湾,早上还是阳光明媚,下午便下起滂沱大雨,到了晚上都还没下完。雨水不要命似地往地表衝,撞在地面的同时闪电来袭雷声轰隆。
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豪雨或烈阳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无差异――硬扯着沉重的身子翻了身,外头的风从窗缝扫进来,吹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方才被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管隔天早上是否会感冒,将夏被揉成一团抱着。
看不出丝毫血色的双唇颤抖着,男人不敢再睡,只睁大带着恐惧的双眼,两隻手抓抱凌乱的棉被,侧身蜷缩呢喃道——
「祺兴,听话,听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