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单，外卖的电话就要来。
“是顾先生吗？我跟您核对下地址，云安路四段，绯月小区十五栋是吗？”
“对。”
“好的，到了我给您电话。”
“行。”
末世还没来，鹿城也没乱，半夜点外卖的男女很多，但她心里还是害怕，看了眼大概送达的时间，应该是要盘货，最早的要九点送到，最迟的要十点半。
周围四十五家药店，她每家都下了单。
给物业发消息，说家里下水道堵了，要他们十点来修下水道，还说她现在要出门，十点才回来。
物业说行。
顾明月把客厅的沙发茶几搬开，餐桌也挪到边上，给药品留位置，然后进空间整理白天塞的东西。
空间约有三米高，没有货架，层层往上堆的话不好查找统计。
有空得买几个货架才行，不过货架太招眼，想悄悄收进空间就得找个仓库，还得是周围没有监控的仓库。
她决定明早去鹿城最大的市场瞧瞧，毕竟还要买蔬菜肉类。
七点半，太阳落山了，但温度计显示仍有四十度，她在冬空间待了会儿，感觉凉爽后才出来。
大姑发来消息：【卖了就卖了，钱你先拿着，行情好的时候再买。明月，我看新闻说鹿城有个商场火灾死了好几个，你要注意安全，尽量待在家里。】
大姑和大姑爹是干工地的，哪儿有活哪儿跑，这个工地两年多了，顾明月问她回不回家。
顾剑英：【你要结婚了？】
外出打工的，除非家里有大事发生，否则只有等过年才聚得到一起。
顾明月：【下个月我爸过生日。】
顾剑英：【过年回来补上。】
猜到就是这样，哪怕有灾难，只要不到饿死的地步，打工人不会放弃手里工作的，要是没有空间，她也不会舍弃鹿城回老家。
顾明月尝试搬出她们最信服的专家那套说辞：【今年天气反常，专家说有地震。】
顾剑英：【管它的哟。】
“......”
顾明月：【要是比地震更大的灾难呢？】
顾剑英：【你大姑爹也说可能会和a国打仗，打就打呗，要死始终是要死的。】
“......”
顾明月说服不了她相信自己，只能说：【你和大姑爹多买点药备着，你们那里边境近，不对劲就回家。】
顾剑英：【好，你结婚的话提前和大姑说，大姑好做准备。】
顾明月：【嗯。】
大姑的情况是这样，小姑要供两个学生，更不会回家，顾明月提醒她们多囤物资。
高温过后是洪涝，城市被淹有个过程，有钱有物资应该来得及转移。
怕大姑舍不得钱囤药，她在某宝买了两箱常用药，另加两箱压缩饼干，两个急救包，小姑家也买了两千的货。
药品买得差不多了，接着是米面。
顾家是米饭爱好者，过年走亲访友，她们家五十斤大米也只能吃半个月，所以她决定囤一万斤米。
进口高价米直接跳过，20斤一袋的长粒香米200袋，茉莉圆香米200袋，本地新米100袋，5斤一袋的七色糙米100袋，1.6一斤的陈米两千斤，最近有高温优惠券，满五千送三百。
三万五，返还两千一。
两千一她全部买陈米，让商家单独发货。
这两天买的东西太多，肯定会引人注意，她决定以捐赠的名义分散楼里的注意，又在外卖平台买了五百箱牛奶。
关掉某东，外卖的电话来了。
说到地下室门口了，保安不让进，要她下楼接才行。
送药的是货车司机，车子卡在门口，后面的车不停按喇叭，还有人探出头乱骂。
保安好脾气的解释，“你走这边嘛...”
两道门，非得在后边排队。
顾明月到的时候，suv为首的车已经驶进地下室，但骂声极为嘹亮。
顾明月跑到保安室，不好意思道，“我想给山区孩子送点物资，网上买的...”
保安二十岁出头，是她的粉丝，笑得腼腆，“一看这么多货我就猜是你买的，但规矩在那，不好放他进来。”
一旦出事，他是要担责的。
“我知道。”顾明月说，“麻烦了啊，我还有几批货要来，待会我能电话里和你说吗？”
这样她就不用下楼了。
保安咧嘴，“行啊。”
说着，他点了下按钮，拦车杆缓缓上升，顾明月给司机指路，然后朝保安挥挥手，保安脸红，“明月，今晚上分吗？”
“怕是不行，没电呢。”
是啊，没电。
保安挠头，想问明天呢。
但明月已经拐弯不见了。
他赶紧给哥们发消息：【明月要给山区捐物资，我就说她和一般网红不一样！】
【我要挣那么多，我也乐意捐。】
保安仔细想想也是，这年头，能捐款的都是有钱人。
半车药品，司机有手推车也跑了好几趟，期间，隔壁那对情侣在门口偷窥，还偷偷摸摸拍照，被明月发现后，舔着笑问她买的什么。
司机正好在，替明月回答，“捐给山区的物资...”
宜良市地震，死伤上百，荔城洪涝，上万亩荔枝全毁，明星艺人们都在捐款。
女孩不屑地撇撇嘴，“直接捐钱多好啊。”
捐物资？
不就怕钱捐少了被粉丝骂吗？
女孩打开微博：这点物资，也就粉丝认为自家姐姐好。
正要把拍的照片发上去，脊背突然一凉，抬头，顾明月死死盯着她。
“你要是侵犯我的隐私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女孩瞪大眼，尖声道，“你说什么？”
“你拍了什么你自己知道。”顾明月脸色阴冷。
女孩不自主颤了颤，但顾明月丢下这话就转身回了屋，她反应过来，原地跺脚，“要不要这么自恋，谁拍你啊，还告我，有点粉丝了不起是不是，告就告，谁怕啊。”
“不怕就试试。”顾明月划开手机，假装要给律师打电话。
女孩气急，拉着肌肉男就跑。
嘴里不忘诅咒顾明月，“我等你塌房的那天。”
天塌她也不会塌房。
司机搬完货就走了，第二批货稍微晚点，物业检查完下水道也没来，顾明月打电话催了两回，结果药房说有些药库存不足，退她钱。
顾明月让她有多少货发多少货，不够的再退钱。
收到退款后，她立刻在某东重新下单，5l装的消毒液100瓶，5l装的杀毒液100瓶，喷雾，防毒面罩，之前没有买的一并补上。
药品全部塞进空间，牛奶则装到大纸箱里堆客厅占位置。
一切收拾妥当，终于来电了。
第4章 004 买*2
仿佛在暗无天日的隔离楼待太久了，偶然的光明竟令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在哪儿，不知该干什么。
就这么茫然地站在客厅里，头顶的水晶吊顶，格栅电视背景墙，米白色沙发，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甚至她觉得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而她已经死了。
衣柜是玻璃门的，经过时她瞟了眼，衣服短裤绞着堆在里边，惨不忍睹，换以前顾明月是坚决不能容忍的，但现在看着，也没有整理的想法。
倒是挂网上的衣服不知卖得怎么样了。她很早就注册了某鱼账号，想着哪天退圈的话就把粉丝赞助商送的全卖了，能卖多少钱卖多少钱。
没想到最先卖的是自己的。
app没有开后台，顾明月点进去后已有99+的消息。
下单催发货的，还价的，骂她卖假货的，要微信号的，她粗略浏览了一遍，木然的给付款成功的客户回复消息，然后联系快递公司约上门取货的时间。
卧室漆黑，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深灰色的窗帘大颤，她眼皮一抬，反应过来时，人已蹿到了门口。
陶瓷熏醋炉绊倒在地，泛滥的醋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眸一瞧，夜风鼓起窗帘，仿若那儿站了两个人。
顾明月觉得自己神经绷太紧了，在医院也是，路过的保洁阿姨不过看她两眼她就猜测人家要抢她的包，医生说她压力大，神经衰弱得快，但脑海里的记忆已将她变得疑神疑鬼了。
唰的一声，窗帘拉开，半掩的黑色不锈钢纱窗斜横着，夜风肆虐而过。
顾明月望楼下望去，路灯朦胧的街上，电频车嗖的驶过，两辆三轮车慢哒哒的被甩在身后，优哉游哉奔着十字路口过去。
那儿汇聚着几盏黄澄澄的光，喇叭里循环播放着蹩脚的普通话，“炸洋芋，炸洋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