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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菱自诩聪慧。从她坑骗周星,再到她设计太傅,她的自信一点点地筑起高塔,因为自己的善于算计。然而也许是太过得意忘形,她反倒忘记了她最该关心的人,她的娘亲。
    她和何人有了纠缠?是受人胁迫还是情投意合?
    脑海里忽而一闪而过那人的身影,她眼睛直直地望着母亲,心惊地试探道:“是、是路太医!”
    云雪仪低下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该如何与女儿解释此事。
    她心中起伏,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她自来懦弱,从前在贤妃那里受了磋磨还要女儿帮她脱身,阖宫有什么人情往来,也都是周菱这个公主代她打理。如今在女儿看不见的地方和外男有了勾连,实是羞愧万分。
    她耳朵里忽而传来呜咽声,抬起头,正看见女儿捂着面孔,泪大颗地从手指缝中涌出来。
    云雪仪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手搭在她的膝盖上:“别哭,阿菱,此事是阿娘做错了,给你丢人了。”
    她以为周菱是嫌弃她不守妇道,然而却听女儿悔道:“我是恨自己引狼入室,竟让下三滥的人哄骗了您!”
    周菱心中恨极了路长鸣。她娘亲晓得什么呢?自小便入宫做了奴婢,没多大便生下了她,与那些勾心斗角的宫妃不同,她的娘亲偏安一隅,从不想卷入那些争斗中。因为她自己的欲念,竟给路长鸣牵了线,使得娘亲陷入如此境地。
    连带着,将张岫也恨了进去。
    她想,太傅若是也晓得此事,那他们兄弟二人该是如何得意啊!
    她心中悲凉,只觉老天给自己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云雪仪握住她的手:“与你有什么干系,是阿娘自己没本事,总要你担心。”
    周菱咽下苦涩,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泪水,将母亲扶起来坐下,与她平视:“路长鸣可说过什么?”
    男人给的承诺无用,但总要晓得他究竟有没有给过承诺。
    他若是真心对待阿娘,那此事倒是可以从长计议。
    然而纠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妃,可见并不是君子所为。
    云雪仪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下,回想那年轻太医在床笫之间所说过的话,无一谈及情爱。倒是有一回谈及了他从前炼的药人,那会儿看她的目光却令她胆寒。
    她摇摇头。
    周菱冷静下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锤定音:“那这个孩子便不能留。”
    云雪仪愣了下,欲言又止。她是没主见惯了的,因而才在这宫里被欺负了十几年。如今女儿说不能要孩子,她其实也是无异议,但却有些不舍。再怎样也是个小生命,且活在她肚里几月。
    周菱看出她的不舍,心中陡然一跳:“您、您怀上多久了?!”
    她母亲难为情道:“上月起便未来葵水,大抵有两个月了。”
    那会儿路长鸣还在宫中呢!她也未曾想过与他说么?!
    这样看来,那男人真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分明医术了得,却连她母亲怀孕也没诊出,可见回回来云翠阁不过是借着看病胡闹罢了!
    周菱的唇颤着:“堕胎药我来想法子。”
    云雪仪六神无主,只得点点头。
    周菱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阿娘,三月以后便凶险了,若是不趁着月份浅打下来,恐怕对您身子不好。且马上便是新年,我怕会被人发现。”
    云雪仪虽疑惑女儿为何会晓得这些,却只点点头,摸摸她忧心的小脸:“娘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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