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表演结束,表演者离开了舞台。
小区块的蠢蠢欲动终于化成实质。在那之前,关爵亮见到钟祭翔狐朋狗友抱进来的大束红玫瑰,引起助威眾人视线并致使女主角秦雨蓉也循看过去,呼天高嚷的惊疑与热络轰然爆发。
「咦?」秦雨蓉不可思议般睁圆眼。
几乎所有人视线都盯着那束由男主角钟祭翔交接的红玫瑰。
「看出来我接下来要作什么吗──猜出来的我私下给奖品啊?」钟祭翔大声高喊,将气氛炒热,彷彿不是深情款款的求婚现场,而是某活动主持人正发放抽答者答对的奖品。
助威眾人配合着笑了。
「我手上的是什么──」钟祭翔又拉长音高喊问。
「红玫瑰!」
「你们认为我要干嘛咧──」
「求婚!」
氛围炒热到此,本来还不清楚状况的女主角秦雨蓉也知情了。
「祭翔?」秦雨蓉呆若木鸡,愕怔得没能闔上嘴巴。男主角钟祭翔旋然捧起红玫瑰花束单膝跪地,面对降下目光对视的女朋友,跩跩笑着异常痞气,浑身散发阳光气质,像问今日天气好不好那样日常,张开口大喊。
「秦雨蓉──你想不想嫁给我?」男主角激昂喊至高处还破音了。
惹得助力眾人哈哈笑。然瞬息间,小区块屏息凝气,秦雨蓉抿闔唇仍处于震惊状态,默默旁观的关爵亮却能清晰辨见,被求婚者那逐渐泛红的眼眶,还含着湿润泪意。
有如钟祭翔预料到的:我让你看看秦雨蓉高兴得落下泪来的样子。
「祭翔。」女主角伸出的双手微微颤抖,快乐得要控制不住喜极而泣。
「我想──」然后迫不及待向男朋友诉诸衷肠表达心愿。秦雨蓉眨下流出泪的眼,双眸光彩动人,平日里的婉约矜持也变得不顾形象破音高喊,务必让求婚者清晰听到专属的答应。「我想嫁给你──祭翔!」
鼓噪愈热愈响。
口哨跟着此起彼落。
「幸好你答应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跪多久。没跪不知道,跪了才晓得很累啊。」钟祭翔送出玫瑰花束,痞气笑闹着瞅眼将花抱满怀的未来老婆。女方立刻被逗笑了,又哭又笑,站起来后拉了拉乱掉的衣襬。这时男主角从狐朋狗友手中接过戒指。「秦雨蓉,往后我和你会白头到老一辈子的咧,敬请期待。」
瞧秦雨蓉手指终被钟祭翔套上戒指,听人们渐起的鼓掌拍手道贺与尖利喊声,製造的高热气氛中,独坐的关爵亮几乎无力动弹。
他想亲眼看着洋溢幸福的那人、送别通往美好大道的那人。
可最后他依然稍别开了脸,无法继续欢送了。
「我爱你,祭翔,我真的好爱你。」秦雨蓉难得在眾人面前袒露爱意,不论是被表白的当事人钟祭翔还是助威眾人,都呼出曖昧的笑闹声。「谢谢你,祭翔。」
「不谢!」钟祭翔笑开大嚷。
二人立即抱在一起,在祝福的眾人面前亲吻以订立诺言。
关爵亮涣散垂下眼,扬掀没有笑意的唇时陡然领悟:原来那人梦幻求婚场景中需要的浪漫与喜好,皆是因人而异。
除此以外便没有了。
求婚纵然安排得再喧闹嘈杂毫不深情,但因对方正是爱着且彼此相爱的人,所以不论对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值得纪念与快乐的事。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肯来助威,我才能顺利求婚成功,不到一年就能正式迎娶我的美娇娘秦雨蓉了!好开心!好快乐!」钟祭翔愉悦尖啊的嚎叫响彻室内,秦雨蓉以感激涕零环视眾人,求婚现场也差不多收尾。
对关爵亮来说像是一场梦。
却是随时醒来都没能消失的梦。
「之后是我和秦雨蓉的好朋友关爵亮,给我们带来的祝福。请大家替我谢谢他!」钟祭翔儼然主持人宣布表演节目,而关爵亮挪动了下身姿。「为我们自弹自唱一首抒情歌。吉他出场吧!随我摆手嗨──关爵亮!」末了如演唱会高叫。
关爵亮不着痕跡深吸口气,在眾人好奇与等候的目光下起身出场了。
有人调好舞台上麦克风高度,将民谣吉他递给迈步向椅子的关爵亮。
「我们暂借的舞台有用武之地了啊。」走下台的男主角兼主持人钟祭翔庆幸似取笑,握了握主动伸来的女朋友的手坐下,抱花的秦雨蓉则与附近几人附和噗嗤,表示万分同意与好笑。
舞台下小区块渐渐消减了谈话声,形成一片专注聆听的安静区域。大家看着关爵亮调整吉他摆放姿势与位置,架势是有的,看起来便不是初次登台表演,可似乎已然时隔久远。
「最后一次。」打开麦克风前,关爵亮定望吉他弦时淡淡呢喃。
是诀别。再也没有那样与那人独处的道别。
「我接下来唱,嗯,应该是多数人耳熟能详的抒情歌。」他终究踏入了这一步。于是打开电源,毫不犹疑送出麦克风声音:「因为不是专业的,为了祝福我两位好朋友,也勉强豁出去了。所以,听听就好,不劳烦各位费力给我嘘声了。」
话毕,他轻笑了笑。
底下有些人忍不住双手击拍以示应和及捧场。
「那。」关爵亮吸口气啟开唇,左手按住弦的同时右手朝下挥去。
顿时满室琴声、歌声交错。
吧檯。
「哪里来的花?」背景声是抒情歌与年轻男人弹奏民谣吉他的旋律,紫念念扳回脸望向出现的脱俗花束。然动作半途被点名的男调酒师张亨利拎着花,扬头眨眨眼,彷彿被问了一道送分题。
不过问的人究竟为啥问呀。
「念念姐,你注意力放哪呀?」张亨利一脸纠结复杂。刚刚那年轻男人将花递过来的时候不解释过说,是不需要了么。紫念念迟迟哦声反应,刚刚确实分神许久:求婚现场太喧闹嘈杂。「我找花瓶的呀。」
张亨利弯身终于从矮柜里捞出一个放很久都没用的小花瓶。
「刚刚好。真美呀。」有如梦幻少女之张亨利笑出娇羞状,一手戳戳放进小花瓶的绣球花。「我们不去跟红玫瑰争艳,我独美绽放,多好多自在呀,又小又可爱。拿个人特色去跟其他花比什么,比来比去无不无聊。」
听张亨利跟绣球花喁喁私语,紫念念托着腮有点忍笑。
她倒是想问:弟弟你话似乎很多呢?
「咳。」张亨利正经擦起杯子,而年轻男人刷下吉他和弦唱入副歌之际,张亨利简直不要太试探:「念念姐,你看这求婚的现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像在特卖吆喝。」刚刚她真以为一群人上超级市场抢购限量特卖品了。
「没别的了?」张亨利探看,一脸希望有啊的祈祷貌。
「抢商品的顾客好吵的。」为什么尖利地叫来叫去。紫念念耳朵疼。她揉了揉。张调酒师清了清喉咙,再度向紫念念方向靠上吧檯,完全是想打听什么。
「现在这男的唱歌还蛮好听哦?」张亨利再接再厉,姿态眼神充满暗示。
就是想听到她说好听。
而且是出自真心。
「嗯。」弹奏的吉他声很动人,男人清朗的歌声也好听。紫念念微微扬唇,终于答出了张邻居冀望听的语句。张亨利虚握双拳表出欣慰,摇摇头感慨好邻居好难当的同时,感觉努力与辛苦都没白费。
真真是太开心了呀!念念姐有享受到就好了呀。
「亨利,你说,那里,所有人都是快乐的吗?」
「什么……意思?」张亨利楞楞眨眨眼,末了没继续追究问题。
抒情的男歌声与动人的吉他旋律裊裊旋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