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门进了包间,林眠扶起沙发上的男人,和旁边的班长打了个招呼,“他头疼,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其他人听见,此起彼伏地和她说着“嫂子,再见”,林眠几乎是逃荒似的离开。
外面冷风吹在脸上,身边人的酒味散了不少,林眠看他醉意还浓,趁机套他。
“为什么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迟钦迟钝转头,整个人都要贴在林眠身上,“因为有秘密,让你知道会生气。”
“为什么我会生气?”林眠不解。
迟钦垂眼看她,眼神好似有些伤感,“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林眠反应过来,他应该在说高中的时候,她总是不喜欢和他同时出现,那时候她有太多顾虑。
“以后不会了。”林眠轻轻握着他修长手指,摸到他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冰凉硌手,她发现回来之后迟钦手上一直带着饰品。
迟钦非要搂着她走,头蹭在她耳朵上不轻不重地亲着,男人沙哑的声音近在耳边,“林眠,你真狠,一次都不回来看我。”
林眠鼻子泛酸,眼睛一下就雾起来,她吸着鼻子摸他头发,“你去看了我多少次。”
“数不清了。”迟钦咬她耳垂,“逢年过节,毕业典礼,还有冬至,我只要想你就去了。”
林眠早已经知道的答案,听他说出来心脏还是抽疼,她小声回答他。
“看过的。”
她和导师回国处理事情,她专门去了一趟京市,迟氏分权的事情她在大洋彼岸就看到了新闻。
她经过当时只是子公司的MQ,夏末的晚上,迟钦穿着单薄的衬衫,应该是刚应酬完。
靠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她当时没多想转身买了瓶水上去递给他,迟钦烂醉如泥也不肯接下水,自己颤颤巍巍地往MQ里面走。
那之后,她再也不会在坐飞机时专心致志地听广播里面的声音。
颈边的人身形僵住,林眠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没注意到。
“你为什么回来,林眠?”迟钦搂紧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的眼泪。
“我梦到你站在别墅楼上,说再见不到我,就没意思了。”
林眠想起那天那个梦,让她半夜惊醒,大汗淋漓,醒来心慌了好久。
那天刚好是立冬,她很少冲动,但是那次她大概收拾了一下那几年在美国的事情,转身买了机票回国。
颈边有冰凉的液体掉进她衣服里面,林眠打了个颤,侧头看刚刚还醉着的人。
“迟钦,你是不是没醉。”
果然,林眠看着他抬起头,眼睛哪里还有刚刚的醉意,一片清明。
那天是立冬,迟钦自己开车回江市,出了车祸,不严重只是在医院休养几天,但他在医院做了个梦,梦到他妈妈说,太苦了,和我一起走吧。
迟钦摇头,他这些年不再像年少时轻狂无知,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玩,他努力得活着,告诉自己,在没见到林眠回来之前,不允许自己倒在半路。
后来妈妈说,算了,你还有人要等,不能失约。
迟钦说,我们没有过约定。
妈妈说,她会回来的。
旁边的路灯倏地变了个颜色,暖黄色的灯光把居民楼照得温馨无比。
有轻飘飘的东西落在林眠眼睫上,她抬头看,是场小雪。江市的雪未免来得太晚,冬至都过去了两个月。
“我突然想起,我们之间还缺了个仪式。”
迟钦低声说着,突然半跪在她面前,从衣服里面掏出个戒指来,眼尾微红地望着她。
林眠想,迟钦现在真的很爱哭。
“缺个求婚,林眠,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生怕一生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回去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林眠看着他手上拿着的戒指,设计独特,明显和他手上的是一对,她颤着声音问,“什么时候买的?”
“八年前,给你准备的竞赛第一的礼物。”
林眠眼泪砸在地上,把落下来铺在地面上的雪砸出一个坑。她当时用那个条件让迟钦放她离开,原来她的礼物那么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她伸手,看着迟钦把戒指推进去,在路灯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好。”她重重点头。
面前人站起身,抚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然后——是炙热的唇齿。
融化掉落在他们中间的雪粒子,舌尖缠绕,鼻息滚烫,一直到唇瓣都吮吸得发麻,这是他们错过的,本应该享受的放肆之吻。
林眠沉沉闭上眼。
我曾怨怼上天待我与你不公,十几岁颠沛流离,生离死别,后又庆幸他待我们不薄,爱人相逢,破镜重圆。
我在这光怪陆离的世间无声呼喊,不肯向任何人屈服,我昂起头颅说从不期待他人的爱,直到遇见你。
为何我们变得柔和宽容,开始享受这个曾经无比厌恶的世界。
因为得到了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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