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卉双手叉腰, 嗓门颇大的喊道,“这里是京城,讲法理的地方, 你要是仗着自己当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就乱来,我们大理寺对簿公堂,看看是谁讨得了好!”
“想欺负我,没门儿!”
长安街上人潮拥挤, 百姓瞧见有热闹, 纷纷围聚在好运手作坊外, 有人认出温含卉是好运手作坊的老板, 平日里与街坊邻居都相处得宜和善,便热心站出来关切她道, “温姑娘,发生何事了?是有人在你的铺子外闹事吗?”
陆学年脸色都黑了,顾及自己新官上任, 唯恐出岔子, 以指用力点了点温含卉,咬牙切齿道, “你居然敢当众下我面子,咱们走着瞧, 这事没门儿。”
陆学年灰溜溜地走了。
温含卉哼了一声,转而差女工给方才帮助她的街坊邻居都送了一小篮这个时节盛产的杨梅,以是感谢。
温含卉心大, 随后就忘了这事。
不想翌日清辰再来时,好运手作坊门口却是被贴了封条。
管事和女工在铺子外进不去,没法儿开门做生意,急得团团转, 见到温含卉,才找到主心骨,一时间都去抱住这根浮木。
温含卉蹙眉,看着封条上的官家批条:经户部查实,欠有通商税百两,偷税再罚三倍,需自行前往户部补缴,否则不能开铺。
管事伫在一旁说,“老板,我们七月时核验了铺子的经营账簿,依照律法要求按比例缴纳了通商税,绝无偷税逾期的情况。”
不能开门耽误经营,城里大小手作坊林立,竞争激烈,好运手作坊关了,不出三日,生客就会跑去别家买成衣,不出三月,熟客也会被别家瓜分。
温含卉想了想,此事不能拖沓,让管事把账簿交来,驶马去了户部询问一二。
户部外的士兵将她拦下,问明缘由后给她指了个方向。
温含卉火急火燎地跑到负责通商的办事阁,木门却是紧闭的,她抬头看了眼太阳,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按理说官员早就应该来了。
她挠了挠头,逮着一个办事的官员询问,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办事阁后,她又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才等着身着绿袍的官员出现在长廊下。
陆学年步履幽幽,摇着折扇,瞧见温含卉便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哟,我昨日找你你还爱答不理的,今日专门到户部找我来了?”
温含卉嘴角抽抽,对手作坊忽然被贴封条一事已经有数,无非就是被陆学年借官职便利公报私仇了。她咽不下这口气,手指天上高悬的太阳,呛道,“你新官上任就敢迟到一个时辰,想来也不是个会好好办事的,不然怎么会连通商税都核算不明白,乱给我家铺子贴封条呢?”
陆学年脸色阴沉下来,“我自然没有核算错,你交完罚款就走吧。”
温含卉没那么好打发,要求他公示账目。
陆学年倚在交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含卉,“给你看账目也不是不行,但你得跪下来求我。不然这账目我说了算,我说你没按时缴纳通商税,你就没有按时缴纳。你坚持不缴纳,我就让你彻底在京城没法儿做生意。”
温含卉怒火直窜上天灵盖,偏偏陆学年还是悠哉悠哉,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她几乎忍不住要指着陆学年鼻子破口大骂,“你简直是厚颜无耻,给你这种人做官,就是祸害百姓。”
陆学年语气讶异道,“之前瞧你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十分了解律法呢,你知道平民辱骂士族是什么下场吗?被我抓去大理寺报官可是要挨板子的。”
“你一姑娘家,我想想那场面,还是挺心疼你的。”陆学年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落在温含卉的襦裙之上,相当放肆。
温含卉见他像是审视一件物品般打量自己,更是气得前襟起伏,只是生意不能赌气不做了,她如今也是养着几十号女工的人,肩上的责任和远眺的宏图都是她所珍视的,无法放下的事情。
思来想去,已无更好的解法。温含卉冷笑了一声,把钱袋子从袖袋中摸出来,点出一沓银票拍在陆学年跟前的案台上,转身就要走。
陆学年出声将她拦下,“等等。”
温含卉颇为不耐道,“这笔子虚乌有的欠款我已经补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事儿啊?”
她听见身后那人锻靴徐徐响起,直到踱步至身后。
温含卉鼻尖飘过一股香靡奢侈的花香,她鼻尖一痒,忍不住捂脸打了个喷嚏,她扭头斥他,“男女有别,别靠那么近,你离我远点!”
陆学年的目光落在温含卉的面上,吐出五字,“呛口小辣椒。”
温含卉:“......隔夜饭都要被你恶心出来了,有事说事,有屁快放!”
陆学年撕了一声,“不知道怎么会有姑娘家这样说话。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缴了这笔通商税还不够。”
温含卉蹙眉,跑回案台上,一把抓过那沓银票,当着陆学年面,一张张同他数清楚,不多不少,就是官家批条上写明的欠款数目。
陆学年边笑边摇头,“你还是天真了,我说的不是你缴纳的这笔银钱,而是就算你缴纳了这笔银钱,我也不会放过你。除非......”
温含卉手指屈进掌心,指节捏的咯哒咯哒响,“除非怎么样?”
陆学年俯身看她,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他淫/邪地笑道,“除非你到我府上过一夜啊。我瞧你也不是十五六的豆蔻少女了,应该放得开吧?你自己在京城做生意,不可能没做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