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谁会从一把生锈的刀里跑出来?
他如一道光电飞出来时,外头忽然就雷电交加,却也只是干霹雷闪电,不见半颗雨星。
他现身时,她就在屋里。
而那把男子由其里头飞出的刀,正是她在打磨去锈的旧物。
诡异发生之前,她听见外头有动静,就吹熄了油灯。
却一个不小心手摸到那把刀的刀刃,被割了一道。
当时太黑,她一心都在门外,谨防着突然闯进来要借宿的两人身上。
说来这两人似乎也并不是好人。
借宿就借宿,用得着暴力踹门?
两人在门砸下后就举着火折子踏进屋来。
他们先上下打量她。
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吓得已经不敢动了,才又瞧着桌上的木匣子。
这是她刚捡来的木匣子。
匣子上雕龙画凤很是气派,之前里头装的,正是那把锈刀。
两人似乎认得这匣子。
因两人看过木匣子后,互换了个眼神,最后都眯了眯眼。
这眯眼的动作,她在一些电视剧里瞧见过。
通常啊,是某人准备要发狠,或者杀人时,常会做的动作。
沈韶春当时怕极了。
怕到起了生理反应,十分想尿尿。
看到两人手里握着的长剑,她脚下却像生了根,丝毫不得动弹。
而就在那时,一道霹雳划破夜幕,近得仿似就落在了院子里,后头还跟着一声惊雷。
那雷声还未收尾,她手上握着的刀就一阵发寒。
这种寒意不是她一个凡胎肉|体所能承受的。
冻到最后趋近发烫,像握了块干冰,沈韶春根本握不住。
刀脱手之际,一道白光乍现,带着刺痛人双目的耀眼。
沈韶春闭了闭眼。
待再一睁开,就见一个白衣男子浑身冒着白烟从刀里飞出。
男子背对着她。
她瞧不见他的模样,只是很高,高到屋中另两人在其面前,简直犹如矮脚鸡。
可他并不只在身高上给予二人压力。
他一出现,那二人就一改先前的轻松,直接面如死灰,仿佛见鬼。
就眨眼之间。
地上被踹落的门,猛地被掀起,直直砸向那俩道士的面门,将人掀了出去。
而她也遭了无妄之灾,被一根瞧不见的绳索套了脖颈,高高吊起。
脚下踢腾,白眼翻起,脑子几近宕机。
生死关头,她脖颈上的力道却忽地一松。
她从房梁的高度砸下,周身疼痛,仿佛是要散架。
但这痛也让她很快找回了意识。
门外死一般寂静。
她悄么探身朝门外瞧去。
视线落处是地上躺着的两人,腿脚摆成对折的姿势,不像个活人能摆出的样子。
沈韶春大受刺激,脑海中关于乱葬岗里尸水横流,蛆虫快活蠕动的画面又浮现眼前。
她猛地趴在地上狂呕,呕得心肝脾肺肾都差点出来。
眼角余光瞄到白影靠近,沈韶春猛然抬头。
他来了。
沈韶春身上一寒,呆呆地望着门口。
但男子却在门槛跟前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其实当时屋内黑灯瞎火,男子又背光站在门口,她并未瞧清男子的面容。
她就是觉得对方身量高大,那起码得有一米九。
加上又刚放倒两个人,气势很足,才让她生出对方居高临下的感觉。
沈韶春喉咙里堵着一句求饶的话,张嘴却是又吐了一口。
杀人是不对的、犯法的、恐怖的,与她平凡的生活隔得很远的事情。
这是她原本三观里的认知。
可她现在就身处凶案现场,杀人凶手还立在眼前,善恶不明。
沈韶春嘴里尝到了苦味,她怀疑是自己的胆儿破了的缘故。
“限你两盏茶的功夫把它收拾干净。”
这是白衣男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是那种厚而亮的声音,沉稳中带着点苏。
如果他不是个这么恐怖的人,沈韶春还挺吃这个声音的。
可他是个杀人魔。
就算了。
沈韶春不知道两盏茶是多久。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跪在地上用巾帕抹干净了地面。
但对方似乎对此仍旧不满意,行往她住了三个月的木榻时,都是避着她吐过的那处。
路过时,他还衣袖一甩,不知甩出了什么东西,带着一股芳香,掩盖住了她吐出的污物的腥味。
空气清新剂么?
还挺好闻,却不是她能叫得出名字的香气。
沈韶春蹲在地上,看他盘腿坐上榻,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始打坐。
他似乎忘记了要处置她。
沈韶春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忽而瞥见屋中人影成双。
原来他有影子。
沈韶春像是得了什么重大发现,吃惊得就差捂住嘴。
那他便不是鬼。
沈韶春刚找回一点儿胆子,就借着灯火,偷偷打量对方。
但仅是一眼,都不够她瞧清对方长相。
屋里的灯火就诡异自灭。
而她也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腰上一痛就以狗趴的姿势摔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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