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牙齿磕到嘴唇所致,沈韶春有些不悦地看向身后。
洞开的门里,此时白雾缭绕,阵阵寒意飘散出来,有种她那个世界才会有的冷库的既视感。
沈韶春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回头瞧见不远处的两个躺姿诡异的尸体,她浑身又是一阵恶寒,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逃。
这是沈韶春脑子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拉开门准备按出去。
迎头却似撞在一堵硬墙上,“咚”一声,额头生痛。
可她分明瞧见外头的夜幕还有人高的荒草,但就是出不去。
不止门口如此,就连围墙上也是同样的情况。
是结界么?
许多仙侠小说里都会提到这样一个东西。
无色无形,却能将里头和外头隔绝开来。
折腾了许久,莫得结果,沈韶春终于是放弃挣扎。
此时已是更深露重,冷静下来她才察觉到冷。
未免自己冷死,她去捡了被劈烂的木门板生火取暖。
未防那两具尸体就在她眼前,化成了一堆粉末。
冰葬还得摇晃才能成粉,火葬焚化也没这么快。
这也太可怕了。
沈韶春看也不敢看那洞开的屋子一眼,抱着碎木板就屁股着火似的跑出垂花门。
这一夜兵荒马乱得很,沈韶春原本以为自己受了这等刺激该是睡不着的。
可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心小她姐姐,真特么心大。
她枕着胳膊趴在膝盖上睡了一夜。
除了脖子有些痛,腰有些酸,屁股因为坐太久有些痛麻以外,她没有半点不适。
天总算是亮了。
沈韶春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查看门口的结界。
人很是顺利通过了门,结界已经不在了。
她壮了壮胆,蹑手蹑脚去屋里查看。
果真如她所料,已经人去屋空。
若不是门真的不在了,她真要以为这只是她发的一场既真实又顶可怕的恶梦。
受的刺激不轻,沈韶春这日并未去上班。
一整日,她混迹在梧桐郡的槐安街。
鉴于她并不受旁人待见,多数时候,她就坐在一棵梧桐树上,紧邻着一间叫“您里边请”的茶楼。
这里最热闹,地位堪比微博的热搜板块。
她望着头顶的梧桐叶,听着茶馆里头的热议。
“邹家是今日凌晨被灭的门。”
“太惨了,一府上下无一人幸免,连一具尸身都没留下,全部都被术法化成了灰烬。”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仇怨,下如此狠手。”
“你看着,这事儿没完,邹家是大华宗宗主夫人的娘家的一个分支,不日肯定有大华宗的人来调查此事。”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橦栎山塌山有关?那山上不是封印着那位……”
“嘘,你可收着点吧!”
“难不成你是觉得他还能冲破封印跑出来?”
“……”
那山里封印着谁,沈韶春看过小说,自是知道的。
而昨夜那个是不是那位被封印的人,她还暂时不能确定。
沈韶春摘下一片树叶。
就在手中一阵转看。
心中起了一个念头,她起身跳下树,她便往梧桐郡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行去。
邹家。
像方才谈话的人所说,这是一个大宗门的荫亲,是在这郡里横着走的一个世家。
宅门前自是气派。
阔门高第,还有雄赳赳的石狮看门。
眼下它宽大的匾额被人揭下摔在地上,还打“邹宅”二字中间劈成了两半。
即使如此,也难掩其曾经的豪气。
望着这个她差点被拖进去的宅邸,沈韶春忆及方才人家的谈话,着重回忆了“一府上下无一人幸免”这句。
身上当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有些庆幸。
三个月前,沈韶春来到这郡里。
原身真是拥有了一副十分好看的皮囊。
脸蛋儿妖艳,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即使藏在一身褴褛的衣衫之下,仍旧招来不少惦记。
前有乞丐,后有各大花楼。
她刚逃出郡城城郭,却又被那路过的邹家的小公子邹四海瞧见。
其扬言要强抢她回去做玩物。
她一路被人拖至邹宅。
沿途碰见好些个人,却无一人敢上前管管这桩不平事。
甚至有人见了邹家人,都恨不得绕道走。
可见邹家人在这郡城里,是有多螃蟹。
幸好原身腿脚天生好使,她佯装愿意,趁对方放松戒备,她才逮着个空当逃脱。
在城里她绝对没有活路,沈韶春就直奔城外。
开阔地段无处藏身,正好路过,她就跑进荒宅。
那些人似乎很怕这宅子。
在门外徘徊,但就是不敢踏入半步,眼看天黑了,这帮人才不情不愿离开。
苏宅加上刨挖旧物这一职业,帮沈韶春躲过了很多麻烦事儿,清静到如今。
可眼下,疑似苏宅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主人回来了,她还能否在宅子里继续住下去?
若能住,她又够不够胆儿?
昨夜被人不声不响就吊起来的窒息感再度袭来,沈韶春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