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很好奇府尹大人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但是楼夫人也不知道,她也无处询问了。
“小姐,吃药吧。”
晚膳吃过后,停了一会儿,小玲把熬好的药端来。
“什么药?”楼小环皱皱眉头。
虽然她之前生病的时候很想能够喝碗药,喝了药,她一定不会病死了。可是现在,人好好的,还是不愿意喝这种带着怪味儿的东西。
楼小环捏着鼻子,凑近看看那碗黑漆漆的东西。
“压惊药,大夫说,小姐喝了这药就不会糊涂了。”小玲解释道。
“是啊,小环,你快喝了吧。”楼夫人从小玲手中接过药,“娘看了你白天的举动也被吓得够呛。”
不过就是喝了碗凉水么。
楼小环撇撇嘴,笑嘻嘻的道,“对啊,娘也被吓着了,这碗药给娘喝了吧,压压惊,瞧我已经没事儿了。”
“小环,你也知道关心娘了啊……”楼夫人一愣,跟着就眼冒泪花。
从来只有她疼女儿的份儿,女儿什么时候知道关心过她这个娘啊,平时稍不顺意,就把爹娘都骂了。可是他们老两口又舍不得责骂,只当她年纪小,长大就懂事了,谁让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宝贝女儿,只怕含在嘴里化了。
要像之前,楼小环不愿吃药,早就一巴掌打到碗上,要掀了这碗药,楼夫人拿到手里的药还得紧紧的,本来防备着楼小环出手,谁知她竟然笑嘻嘻的说要给她这个娘压惊。
其实,这也是这个冒牌楼小环“不寻常”的举动,不过让楼夫人感动了,也就没觉得她又在发懵,只是感叹女儿摔了一跤懂事了。
“是啊,我都这么大了,早就该知道的。”楼小环趁楼夫人失神,从她手里拿过药碗,递给小玲,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让小玲赶紧拿开。
小玲也怕小姐事后跟自己算账,接过药碗,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再说,她看小姐也没有多大的事儿,本来就是老爷夫人一直太疼爱小姐,向来都是把小事化大。
“是啊,是啊,我的心肝儿终于长大懂事了。”楼夫人激动的一把将楼小环搂在怀里。
这个时候,楼小环可是明白为什么小玲之前还说,楼老爷夫妇知道她担心他们会很开心。
瞧楼夫人此时的模样,要被自己的话感动的不得了,可是她说过什么吗?本来只是她想哄着楼夫人替她解决掉那碗药而已。
“这是怎么又哭哭啼啼的?”楼老爷一进门,看到楼夫人又抱着女儿哭起来,心也跟着提起来,害怕女儿又有什么事?
楼夫人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老爷,咱家小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关心娘了……”
“爹!”
没等楼老爷开口,楼小环挣脱楼夫人的怀抱,来到楼老爷跟前,“那贼逮住了没有?知道府尹大人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官兵没说,只是来抓人。这贼也真是,哪儿不能跑,偏偏跑到我们楼家,黑天半夜不让人安生。”楼老爷道,“白天那个小乞丐死在家门口,就是晦气,肯定是她带来的霉运,等天亮,我得去寺里烧柱香。”
“对对,一定要去烧香,还得在楼家大门口放挂鞭炮,驱驱晦气,实在不行就找大师来做场法事,这笔银子省不得。”楼夫人紧跟着附和道。
楼小环听着楼家夫妇在诅咒她,不高兴了,嘴一撇,嚷道,“好啦,不就是死了个小乞丐,值得这般当回事儿么?小乞丐不死,那贼还不跑楼家来了?”
楼夫人又愣了,没想到宝贝女儿会因为一个小乞丐嚷起来。
但是只愣了一下,就又接着道,“还有你,小环,你今天可是一下撞到了那个死乞丐身上,赶天明也得跟着你爹一起去寺里熏熏香,晦气可沾不得。”
“我才不去寺里,听着和尚念经就烦。”楼小环表示拒绝。
她怎么可以去驱晦气?就算有晦气,她也得带着,现在这楼小环的身体里带着可是她娄小坏,要是万一被香熏出了壳儿,魂儿再出了窍,她不就真的也跟着死了吗?
说到底,楼夫妇的晦气其实就是她娄小坏这个人,万万驱不得。
什么鞭炮法事更是不能有,她可得小心的保着自己的小命儿,不敢让一炮给炸飞了,一场法事给破掉了。
“这可不行,必须去。”楼夫人道,这可是关乎到楼家,关乎到小环的大事儿,没得商量。
“不去,不去,就不去!”楼小环急的一跺脚,抬手就去抓头上包扎好的布。
你不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吗?反正她又不怕这点疼。
“哎呦,小环,快住手!”
楼夫人果然急了,楼老爷也跟着急了,“不去就不去,可不敢伤了自己,只要小环好好的,怎么都好说。”
“还有,还欠我一只烧鸡呢。”楼小环的手还抓着那根缠在脑门子上的白布条,要不是这一抓,她倒忘了这回事儿,主要是在楼家里不缺好吃的,她都没有一直惦记着烧鸡,现在想起来,又不觉得流口水。
“好好,明早就让人去买。”楼夫人承诺道。
这样楼小环才满意,干咽去了口水,松开手,掉转身,摇着胖乎乎的身子爬上了床,“我困了,要睡觉,你们都走开!”
“好,小环乖乖睡啊。”楼夫人替楼小环脱去外衣。
早就说要睡觉了不用穿这么整齐,可是小玲偏偏要给她穿的一件不差,刚穿上就又要脱掉,真麻烦。
不对,穿上也有好处。
楼小环想到了那个跟自己躺一块儿的贼,自己没有破了身应该跟自己穿的多有关吧?
楼夫人照顾着楼小环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起身,跟着楼老爷离开,并且不忘交代小玲,“你也一边儿去,不要打扰小环,让她好好休息。”
小玲看看自己手里的药,点了点头。
一番折腾,这碗药已经被忘记了。
而且楼老爷跟夫人也似乎忘记白天小姐已经睡了很久了。
“小姐,你要睡了吗?”
人都离开后,小玲端着药碗走到楼小环跟前问。
闻到刺鼻的药味儿,楼小环赶紧捏住鼻子,“快快,倒了去,要是以后还喝,你也悄悄的替我倒了,我要睡觉了。”
说着,楼小环捏着鼻子打了个哈欠。
“奴婢知道了。”小玲见楼小环是真的打算睡了,她也就放心,自己也可以回屋休息了。
于是,小玲掩好床帐,吹灭蜡烛,离开了屋子。
楼小环松开鼻子,刚要吸一口气,气还没进鼻孔里,只见床帐撩动,黑影一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怎么没跑?”楼小环惊奇的问。
那个贼本来打算继续拿匕首挟制楼小环,但是听她先开口表示出的是他还留在楼府的讶异,想了想,没有掏出匕首,而是陪着楼小环坐到了床里侧。
“喂,你往里,离我远点。”楼小环小心的往外蹭了蹭。
这么坐着她不怕,之前她也跟乞丐中的男孩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是这同在一张床上躺着就不是一回事儿了,她得小心,知道点分寸。
“男女手手不亲?”那贼学说着楼小环之前说过的话。
“你知道就行。”楼小环坐起身道,“咱们先说好,我救你可以,但是你不能破了我的身,逼着我去跳河。”
“你?”
那贼用仅露出的一双眼,凑着晦暗的光线打量着楼小环,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她的身形。
而且听声音,应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他可不好这一口儿。
“对啊。”见那贼好像在盯着自己,楼小环挺了挺胸道,“就是我。”
“呵……”贼拉长了尾音嗤鼻笑了笑。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胖丫头八成是有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这个时候,不是怕他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而是跟她讨论起救人与破身的事。
一个女孩子,不管长什么样,跟陌生人说话这么不知羞,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怎么养出这个女儿的?
“喂,”楼小环见这贼没有再次拿刀子逼着自己,胆子又大了些,伸头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我说,你怎么没跑啊?是不是官兵追的紧跑不掉,想想还是我这儿最安全?”
“没错。”那贼也不否认。
“那你计划在我这儿藏多久啊?”楼小环继续问。
她想知道这一夜她还能不能睡个好觉。
“看吧。”这次那贼倒不爽快了。
楼小环皱皱眉,看来这一夜是真的不能睡了,好在她白天已经睡了一大觉。
做乞丐的时候就是这样,饿了就去讨着吃,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从来不分什么时辰,习惯的很。
“喂,我问你,”楼小环说着,身子又往前凑了凑,都快挨住那贼的耳根子,嘴巴呼出的热气打在那贼的侧脸上,好在有块布遮着脸。
这下不是楼小环怕什么了,而是那贼有点受不了,身子往后靠了靠,便紧贴住墙边,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背部受了伤,有些痛。
这也就是他没有及时逃开的原因,溜出屋子后见官兵还追查的紧,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在楼小环这里调养一下,所以趁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后,便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