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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的一周,戴清嘉的生活比初来上海的时候丰富,参演了第二场话剧。方奕去剧组探班,顺带捎上了她,她一点不怕生,方奕和老朋友叙旧,她就在剧组四处游荡,最后得出结论:表演比学表演有意思多了。
    “还没会走就想跑了。”方奕敲一下她的头,“而且,表演不是学出来的,更多是靠自身的感受力。”
    周末,朱静邀请戴清嘉去迪士尼,同行的还有朱静的小女儿和干女儿。她料想不到的是,开车的竟然是俞景望,他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对迪士尼感兴趣的人。
    朱静不好意思地说:“你姨父临时有事,我一个人看不过来两个小姑娘,只能麻烦你来做司机,景望。”
    俞景望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很谦逊:“没关系,小姨。我正好有空。”
    两个五岁的小女孩,兴奋地在后座叽叽喳喳地吵闹,朱静问:“小姑娘都喜欢迪士尼,是吧,嘉嘉?”
    戴清嘉笑眯眯地回答:“是呢。”
    进入园区,朱静考虑到戴清嘉的兴趣点可能和小女孩不同,建议她自由活动。
    戴清嘉欣然同意:“好,小姨,我们到时候再会合。”
    她弯下腰,亲了亲两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她们笑咯咯地说:“姐姐再见。”
    戴清嘉戴着发箍,粉红色的狐狸耳朵,朝俞景望挥了挥手:“拜拜啦,俞医生,你好好带孩子。”
    迪士尼是精心建构出来的童话世界,不止适合亲子,也适合情侣。可是戴清嘉和俞景望不是情侣,她能想象如果邀请他来迪士尼的人是自己,一定会被拒绝。所以她不指望他陪她游玩。
    戴清嘉找到了她同在乐园里的朋友,开始疯狂玩项目,互相为对方拍漂亮的照片。当天天气晴冷,很容易出片。
    她也会偶遇俞景望,在创极速光轮排队的时候,他与朱静排在她前面,怀里抱着睡着的小表妹。他不是会哄孩子的人,至多比平时温和一点,总体还是普通语气。
    “俞医生融入不了童话吧。”戴清嘉幸灾乐祸,“看你的表情,好像玩得不是很开心呀?”
    俞景望微笑:“你倒是玩得很开心。”
    “当然,我还是很有童心的。”戴清嘉将新买的紫色兔子玩偶塞给他,“送给小表妹。”
    俞景望还回来:“她醒了你自己给她。”
    朱静心脏不好,不能玩刺激的项目,两个小女孩非要坐一起,勇敢地说不需要大人陪同。
    “还剩下最后一排两个坐着的位置。”工作人员询问,“两位介意一起吗?”
    “不介意。”戴清嘉快速地说,“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她和俞景望在最后一排落座,戴清嘉递给他手机:“俞医生,帮我拍一下视频,我要放进vlog里。”
    俞景望瞥她一眼:“我是你的工具吗?”
    戴清嘉眨眨眼:“谁让你是医生,手比较稳呢?帮帮我吧。”
    话音刚落,设施启动,倒数叁秒钟,速度飞快地冲了出去。戴清嘉不恐高和失重,享受飙车的刺激,然而,列车在后程进入科技感极强的黑暗空间,她感觉不适,本能地抓住俞景望的手,度过上升和俯冲。
    下来之后,戴清嘉松开手,俞景望还给她手机,她接过来一看:“画面一点没有乱晃诶,你真是人型稳定器。”
    俞景望完全没有被恭维到,又听见她说:“幸好我没有和小表妹坐在一起。”
    “为什么?”
    戴清嘉指了指他的手,因为方才被她紧捏,还有点泛红:“我怕我把她的小手捏碎。”她轻快地说,“你就没关系了,反正你也习惯了。”
    两个人在做的时候,如果他按住她的手,她会很用力地抓握回去。
    俞景望轻轻扬眉,没有回话。他们在日光之下的相处模式很正常,不会逾矩。
    出口处,工作人员展示着方才的照片,问他们要不要影印留念,俞景望看也不看地婉拒。戴清嘉饶有兴致地凑上前,画面里他的表情淡定,她则从兴奋转变为中度扭曲,法国人说上镜头性,显然他们都经受住了考验。
    戴清嘉自我欣赏:“抓拍也很漂亮呢。——我要这一张,谢谢。”
    朱静走过来,未窥出异样,挑选起小女儿的照片。俞景望轻微蹙眉,只是一张平常的合照,戴清嘉没有必要留下来。
    取了照片,戴清嘉和他们分别,直到夜幕降临,一起在乐园的餐厅吃饭,她才再度出现。
    小女孩心心念念着观看降雪,食物还没有吞咽完成,鼓着腮帮子闹着要出去。朱静左右手各牵一个,走到米奇大街上,戴清嘉和俞景望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后。
    钟声悠然敲响,童话小镇飘起细密的雪花,淡蓝灯光下,漫天的飞雪,如梦似幻。
    戴清嘉围着方格围巾,仰起脸:“真的下雪了!”
    “只是一些泡沫。”俞景望提醒她,“小心落进眼睛和嘴里。”
    戴清嘉伸出手掌,承接住下落的雪花,的确只是一些细腻的泡沫:“人家说迪士尼是保护神奇,你是破坏神奇。”
    “虽然你说自己保有童心。”俞景望牵起唇角,“但是你也并不相信童话。”
    前方不远,朱静为摆好姿势的小女儿拍照,笑意温柔:“小公主真漂亮。”
    戴清嘉收回目光:“对啊,很早就不信了,难道你真的把我当小孩子?”
    戴清嘉眼内有点刺痛,是雪花落进来了,她正要揉,俞景望说别动,他抬起手,轻柔地拭过她的眼睫。
    降雪只有十五分钟,戴清嘉的朋友前来找她,说着待玩的项目,以及等会看烟火要提前占位置。她向朱静打招呼:“小姨,我和朋友先走了,等会看完灯光秀再见哦。”
    夜晚八点,城堡前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等待着烟火和灯光秀。俞景望紧锁着眉,在人海里穿行,朱静和小女儿走散了,他因此在寻找。
    小表妹不见踪迹,倒是看见戴清嘉的身影在前方,此时接到朱静的电话,小姨声音中的焦灼平息:“景望,没事了,我找到她了。”
    俞景望松一口气,戴清嘉和朋友站在一起。郊区的夜晚气温很低,她身旁的情侣亲密地依偎着。
    人声喧闹,戴清嘉巧合地回过头来,看到了俞景望。
    灯光秀开始,城堡亮了起来,因为人太多了,俞景望走不过去,而且他的本意也不是来找戴清嘉,便停留在原地。
    寒风凛冽,戴清嘉没有和他挥手,同样不打算走过来,却也没有转回去,所有人都在观看表演,她唯独面对着俞景望,绚烂的烟火在她身后升空,她弯起眼眉,隔着人群,和他安静地对视。
    回想起上周日的夜晚,戴清嘉狡猾地逃过查寝,留在公寓,关闭所有的灯光,打开投影仪,强迫他中断文献阅读,陪她看电影。
    昏暗的客厅,外面的梧桐树影黑沉沉地压进来,屏幕光亮,放映着《新桥恋人》,一部优雅、罗曼蒂克又残酷阴暗的爱情文艺片。焰火与舞蹈,废墟与断桥,狂热的爱恋与自由——俞景望无一共情,只凭借耐心观影。他和过去的戴清嘉的共性就是不怎么看电影。
    电影的结尾,塞纳河上,男女主角背离灯火通明的巴黎,乘船远行:“我们要去大西洋,让巴黎在身后腐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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