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依柔的背影离开他的视线后,又过了好一阵子,换菲菲老师出现了。
「怎么不过去一起玩呢?」她的笑容可掬。
他喝了口沁凉的矿泉水,「哈哈,我晚一点会过去。现在有点热。」
这就像是叫鱼去爬树一样,叫他在这么热的天去晒太阳,会死的。
「现在的确很热,是他们太精力旺盛了,不动一动不行。」
「真的。」他想起了那可怕的午休时间——这群小毛头们根本不需要午睡!续航力充足到骇人的地步。
现在小毛头们正玩着一颗不晓得打哪儿弄来的绿色皮球,那球可有弹性了,上上下下的弹来弹去,逗得小毛头们不亦乐乎。
「是羊羊老师邀请你来的吗?」
驀地,这么一番话却把江弈煒的所有意识一瞬间凝聚,并拉了回来。儘管菲菲老师的语气不置可否,却使江弈煒感到了浓浓的不认可。在这么炙热的天里,他打了个冷颤。
他攥紧了手中的宝特瓶,思考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终于硬是挤出了他所剩不多的恭维细胞中最后一滴精华:「抱歉,打扰到你们的活动了?」
「怎么会?对我而言,你是一份很大的助力啊,对羊羊老师而言更不用说了。」就像是他的回答通过了考验一般,菲菲老师连忙笑着摇摇头,「羊羊老师为了这件事烦恼了很久,你肯来帮忙,她肯定非常开心。」
听到这番回答,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并且相当理解自己消耗过度的脑力已经產不出什么合宜的应对了,于是微笑着点点头。
「我是羊羊老师的大学同学。她从以前就这样了,做起事来常常一股傻劲地衝,还请你多多担待了。」她开心地为这串对话打上一个漂亮的句号。
谈话之间,他感到一丝丝的违和感。都有相同的理念才合伙开店了,杨依柔和菲菲老师应该是大学时期的好闺蜜;但提及对方时,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生疏感。
在江弈煒还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探究这份奥秘时(虽然他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啦),一阵呼喊划破了他的思绪。
「老——师——张羽絜把球弄到水里了!」
「我哪有!明明最后一个碰到球的就是黄凯杰!」
说来好笑,明明江弈煒全程盯着那颗绿色的皮球的移动轨跡,却丝毫没注意到它现在正在鸭子的旁边载浮载沉。
杨依柔最先抵达案发现场,然后一副困扰的模样,左顾右盼。
菲菲老师朝他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我也一起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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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来有什么特别的契机,但自从那天飞扬音乐教室夏令营的踏青过后,江弈煒心中那份无名的躁动感又烧得更加旺盛了。
「小偷,你的手停了。」在补习班讲师麦克风轰轰的讲课声中,他的左肩被推了一下。
他回过神,「什么小偷?」
「薪水小偷啊,废物。」他的同事一面转着手上的红笔,另一手指着他面前进度缓慢的那叠作文,翻了个大白眼。
「……欸,北七,我想干大事。」没有反驳他的新绰号,遥望着大教室最前面的讲师挥舞着白色粉笔的模样,他喃道。
「你想大便?」同事一脸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总之你先把你做得到的事情做完吧,像是改作文、改作文或是改作文。」
「干,有道理。」
做得到的事情,那他还真想得到。他不自觉地泛起自信的笑容。
既然要帮忙,那倒不如帮到底!江弈煒觉得自己的情操真是伟大极了。只领基本薪资,却费心成这样,他开始想像杨依柔对他感激涕零的情景了。
深夜,他下班回到家后,不是躺在沙发里滑手机;他前所未有地愉悦地翻开笔电的萤幕,打开了打谱软体,并从包里掏出了装着一本黑色谱夹。
那天,他久违地熬夜熬到了天亮。
「完美!」他对着他的杰作大叫。